著。
我不知道,她又是為何會有這樣的安心,甚至,睡夢中的她,唇角還帶上了淡淡的,近乎笑意的弧度。
也許,在她的內心深處,真的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吧。
命運,卻讓她經歷了太多。
只是這樣的安逸也持續不了多久,第二天早上,我們就要面對新的問題了,畢竟,生存,尤其兩個人在一個荒島上的生存,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我照舊在淺灘處抓了兩條魚,烤了吃了,就著泉眼喝足了水,然後留下火種,便和她一起,拔出靴子裡的匕首,朝著這個島嶼的中央走去。
這個島嶼,我站在沙灘上目測了一下,應該方圓不算大,但這個大小是就島嶼而言的,對於兩個人來說,就絕對不算小了,島上生長著茂密的灌木叢,幸而都不太高,島的中央有幾座高山,連綿起伏著,有些像駱駝的樣子,至於山上有什麼,山的另一邊有什麼,就需要我們自己去看了。
我們拿著匕首,一路揮舞著,砍掉了不少荊棘,勉強開出一條路來,但走出一段路之後,衣裙卻已經被撕裂得不成樣子,她的鞋原本就泡了水,沒走一會兒粗糙的石路便裂開來,露出了雪白的腳趾,不一會兒就被磨破了。
她先還倔強著,咬著牙不肯開口,但我聽著她的呼吸有些不對,回頭看時,她的整隻腳已經被染紅了。
我急忙停了下來,說道:“我們休息一下吧。”
說完,扶著她坐到一邊的石頭上,上面也滿是泥土和草屑,這個時候竟也顧不得了,連擦都沒擦一下便直接坐了下去。我小心的撕下了內裙的一條布料,擦去傷口裡的泥沙,然後給她把傷口包紮了起來。
我看到她腳趾頭開裂的樣子,血肉模糊的,應該很痛,可給她包紮的時候,卻一點也沒聽到她喊痛。
直到給她包好之後,才聽見吧嗒一聲。
一滴水珠落了下來,落在我的手背上,濺起了一朵晶瑩的水花。
我抬頭看著她,只見她蒼白的小臉上已經沒有了表情,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裡落下。
我看著她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才伸出手去,輕輕的用手背抹了一下她的眼角。
她甚至也沒有哭,只是這樣靜靜的落淚,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甚至連臉色和眼神都柔和了。她抬眼看著我,輕輕的說道:“嶽青嬰。”
“嗯?”
“你說,我們兩個什麼時候會死?”
我微微一震,沒想到會有人這樣平靜的,來談論自己的生死。
和之前她那種近乎崩潰的恐懼,和昨夜在睡夢中露出的淺淺笑意,又彷彿換了一個人。
不過,我多少也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想了許久之後,我慢慢的說道:“我們兩,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你怎麼那麼肯定?”
她說著,抬起頭來看了看周圍。我們兩離開海灘已經有一段路了,但離島嶼中央的大山還有很長的距離,甚至,我們兩身處在這樣一片荊棘和綠林叢中,就像是當初我們的船隊身處在大海當中一樣。
人,面對自然的時候,原本就是最渺小,最無力的。
她說道:“我們兩什麼都沒有,怎麼在這個島上生存?”
我平靜的說道:“從昨天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時辰了吧。我們都能活下來,就把將來的日子,照著這幾個時辰這樣過,我們就活下去了。”
她微微皺起眉頭看著我:“你怎麼就那麼放心?”
“……”
“你不擔心離兒嗎?”
“……”
“萬一你在這裡死了……”
她的話沒說完,我已經淡淡的,甚至帶著一點笑意的打斷了她:“我就是因為想到,也許我會在這裡死,所以反倒放心了。”
她皺緊了眉頭:“什麼意思?”
“如果我還活著,我一定會想辦法回去,去找離兒。如果我死了……”我輕嘆了口氣,淡淡道:“那事情就簡單了。如果我死了,我就要投胎去做別人的女兒,將來,再做別人的母親。她再發生什麼事,且不說與我有沒有關係,我連知道都不會知道了。”
“……”
我抬頭看著她,說道:“人死如燈滅。”
不知是我這句話的冷酷,還是眼瞳中的狠戾,讓她微微戰慄了一下。
她的聲音也微微的顫抖了起來:“你,你真的不擔心她?”
我搖了搖頭,苦笑:“怎麼可能不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