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慢慢的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我,可目光卻和他的聲音一樣,不停的顫抖著——
“我……選你……”
……!
我的心頓時像要炸開一樣,握著他手指的手近乎痙攣:“輕寒——!”
“我選你!”
“……”
“然後,我們去哪裡?”
一瞬間,我高興得幾乎有些狂亂了,哆嗦著道:“我,我們離開這裡,我們——我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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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離兒,對不對?”
“對!”我用力的點頭——我的離兒,我的女兒,不管再被關多久,再過去多久,要尋找她的目標我都不會放棄,而如果找到她之後,我的身邊可以有他,那麼——那麼我這一生,亦復何求?!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沒來由的一黯。
然後,我慢慢的看向了他。
他也看著我,眼神說不出的透徹:“這些年,離兒不會一個人過來的。”
“……”
“我聽人說,離公主,是被人劫走的。”
“……”
“但是,你沒有太擔心離兒受到傷害,或是——不在了,是因為你知道,劫走離兒的人,不會傷害她,會好好的對待她,對嗎?”
“……”
“那,離兒的身邊,是什麼人呢?”
……
離兒的身邊,是什麼人呢?
聽到這句話,我恍惚的覺得好像一扇塵封已久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白衣如雪,纖塵不染的身影站在那裡,突然的出現在我眼前。
離兒身邊的人,還能有誰呢?
裴元修,當初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的太子,在東州城為我揮刀對峙草原蠻兵的“袁公子”……也是,在內藏閣靜謐的空氣裡淡淡微笑著,與我平靜對話的那個人。
也是救走我的離兒,消失了這麼多年的人。
輕寒為什麼要提起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提起他?
想到這裡,我的心中越發忐忑的看向他。輕寒平靜的問道:“離兒身邊的人,是當初的那位太子,對嗎?”
“是,是他。”
一問一答後,輕寒就已經不再開口了,我不安的抬起頭來看著他不斷閃爍的眼睛,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他?是誰告訴你的?”
“……”
我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關於裴元修的事,已經成為了宮中的禁忌,哪怕申恭矣要跟他找談資,也沒有必要談起這些往事,能在他面前說起這些事,讓他這樣猶豫顧忌,甚至萌生退意的,只有——
“是裴元珍告訴你的,對不對?”
他沒說話,只是眉心慢慢的擰成了一個川字。
這一次,我完全明白過來了。
難怪他一直以來對我的態度都是那樣的若即若離,即使在我和他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也總是讓人覺得無法完全的靠近,那並不是我的錯覺,而是他在猶豫。
“其實,也不只是長公主,”輕寒曼聲道說道:“我也早就聽說過這位太子。聽說他品貌卓絕,溫文儒雅,有君子之風。當初在銷香院講學的那個學生,也贊他德行出眾。”
“……”
“長公主告訴我,他曾經在大家都為難你的時候,當眾為你仗義執言,頂撞他的母后;後來,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孑然一身,唯一帶走的,只有你送給他的一冊書。”
“……”
“她還說,其實五年前,東州的那一場仗,也是他為了你打的。”
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我當然沒有忘記在東州發生的一切,只是那個時候,我記憶盡失,絲毫不知道那個人出現在身邊意味著什麼,卻一心只是將他當做一個好友,當他在城樓上浴血搏殺,用身體為我抵擋鐵箭,我除了感激,除了對他的疑惑,還是一無所知。
直到,我恢復記憶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欠著一筆債。
一筆幾乎無法償還的債。
想到這裡,眼睛也有些滾燙髮紅,我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輕寒:“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
“你是想說,其實你並不是我唯一的選擇,對嗎?”
“……”
“你是不是想說,我並不是非你劉輕寒不可,對不對?”
輕寒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