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兒一直守在我的身邊沉默的看著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直接問大夫買了一副安胎的藥,便扶著我慢慢的走了出去。
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得連呼吸都那麼明顯,他小心翼翼的扶著我一直回到了家裡,扶著我坐到床上,又站在床邊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說:“我去給你煎藥。”
“……”
“你好好休息。”
“……”我一言不發的低著頭,只看著他的影子在地上慢慢的拉長、消失,然後目光慢慢的移向了自己的小腹。
自從流產之後,我的月事就一直很亂,加上這一次在揚州被打入大牢,身體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保住這條命就已經是奇蹟了,月事一直沒來我也並不奇怪,只想著養一陣子或許能慢慢恢復,卻怎麼也想不到……
顫抖的手撫上了平坦的小腹,幾乎感覺不到,那裡會有一個生命。
可是,為什麼,我又懷上了他的孩子?
我明明已經離開了,用生命做了我和他之間曠日持久的糾纏一個最後的終結;我已經不是嶽青嬰了,也不想再和他的一切沾上任何關係,但為什麼,還要讓我懷上他的孩子?
我無力的靠在床頭,任由無助的淚水,從眼中滑落。
自從知道我懷孕之後,劉三兒就一直很沉默,像是害怕觸碰到什麼,也不多說話,熬好了藥就送到我手裡,煮好了飯也送到我手裡,平時更是不讓我多走一步,多做一點。他那樣小心翼翼的護著我,卻不敢輕易的開口。
到了晚飯的時候,我喝了他熬的安胎藥,苦澀的味道讓我有些噁心。他接過碗,柔聲說道:“你休息一下再吃飯。晚飯我都做好了,熱在鍋裡。”
我抬頭看著他:“你要出去?”
“嗯。”
“去哪兒?”
“我……我想下河去碰碰運氣。”
“不是還有禁漁令嗎?”
“聽說已經快要解了,而且我只是去旁邊的河溝裡看看。”他說著,又看著我蒼白的臉色:“你現在,得補補身子。”
我一聽他的話,眼睛又有些發燙,只能垂下眼。
半晌,我哽咽的道:“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
“我,不值得。”
他愣了一下,頓時沉默了下來。
屋子裡靜靜的,連呼吸都聽不到了,我卻好像能聽到眼淚在往心裡流,他靜靜的看了我很久,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有些微微的沙啞:“你,不要難過。”
“……”
我以為他還會勸慰我什麼,但他又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麼,只乾澀的道:“好好休息,孩子是很重要的。”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漆黑的眼睛,微微低垂著,濃密地睫毛覆在上面,有一種說不清是哀傷,還是無奈的黯然。幽暗的燭火搖曳,映照得睫毛在他的臉上投下了長長地陰影。我看著那陰影顫動著,似乎他要抬眼來看我,但卻始終沒有,只一轉身,便出門去了。
我坐在床頭,明明身上那麼累,明明心裡那麼累,卻怎麼也無法安心的休息,只一直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發呆。這時,裡屋傳來了劉大媽虛弱的聲音,輕輕的叫我:“輕盈姑娘……?”
我一聽,急忙起身走了進去,就看見劉大媽躺在床頭,正望著我。
“劉大媽,你還好吧?”我走過去幫她掖了掖被子。她的身子不好,大熱天的蓋著被子也打擺子,我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也還好。
“您叫我有事?”
“也沒什麼,聽你半天沒響動。大娘想跟你說說話。”
“好,您說。”
我一邊說著,一邊扶著她坐起來,用枕頭在背後墊著讓她靠得舒服些,劉大娘慈愛的看著我蒼白的臉,微笑著說道:“喝過藥了?”
我愣了一下,臉色頓時更蒼白了。
劉三兒,都告訴她了?
“你放心,三兒什麼都沒說,我問他都不肯說。”她輕輕道:“不過大媽也是過來人,這藥的味道當初我都喝噁心了,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藥?”
她說著,又看向了我,像是微微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其實,你也別在意。當初三兒第一次把你帶回來,我就知道了。一個女人,帶著一身的傷跳河,醒來了又什麼都不肯說,還能因為什麼呢?”
我坐在床邊,全身都在微微的發抖。
“女人的命,生來是苦的。遇到有錢的,未必把你放在心上,碰上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