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鐵衣他們一聽,臉色都有些難看了起來。
劉毅死了之後,他的靈堂前聚集了許多的老百姓磕頭,聽說是因為在當初裴元灝治理了這裡的疫病回京之後,劉毅便南下,沒多久就遇刺了,可他遇刺的當天,州府卻頒佈了他減收當季人頭稅的指令,這一點就令所有的揚州人感激不已,而莫鐵衣他們出獄,自然也知道當初發生了什麼。
有的時候,如果不那麼衝動,用流血來解決問題,可能,事情完全會是另一種形態。
而我想,勝京的人之所以現在這麼大的動作,想必當初劉毅減收人頭稅的指令,就已經讓他們大為不滿,也看出了朝廷想要與南方和解的意向。
莫鐵衣咬了咬牙,手指捏著杯子都格格作響,半晌才說道:“我們——的確是做錯了。”
“……”我看著他。
“當初黃大哥走的時候,就千叮萬囑不要碰劉毅,可是——”
看著他眼中悔恨不已的樣子,我心裡也明白,好勇鬥狠的未必是他,可他們上面的人,卻一定要朝廷的人流血,這才是問題的癥結。
我想了想,說道:“莫大哥,你們今天會來找我,是不是——”
莫鐵衣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是。一嗔把你之前去紅葉寺說的那些話都傳過來了,我們這次回來,大家也想了很多,所以想來找你跟你證實,皇帝是不是真的要廢黜賤民籍。”
“那莫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南方說話的人是誰。”
“……”
我看著他:“是藥老嗎?”
莫鐵衣臉色一沉:“你怎麼知道?”
我笑了笑:“我猜的。”
我對一嗔說的那些話,皇帝把莫鐵衣他們釋放,這些話和這些事不足以說服一個對我們完全陌生的人,只有已經建立了一定信任的人,才會真的被我的話打動,而莫鐵衣剛剛也說了,黃天霸已經離開,那麼慕華必定跟隨他一起,留下認識我的,身份較高的人,也就只有那位在天牢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老人。
更重要的是,在紅葉寺的禪房內,我不僅聞到了女人用的脂粉味,還有一股藥味。
記得過去先帝給裴元灝的密詔裡曾經說過,回生藥鋪的人與皇室淵源頗深,而慕華和黃天霸他們都太年輕,所以我猜測他所指的就是藥老,只是這段淵源能將整個事態指向善還是惡,就要看這一次了。
我問道:“為什麼這一次,藥老沒有來呢?他不想見我嗎?”
“不,不是他不想見你,只是——”
“他和勝京來的人在一起,是麼?”
莫鐵衣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說道:“莫大哥,我不知道勝京的人給你們開出了什麼樣的條件,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如果你們真的要跟勝京的人談,只怕要做好割肉喂狼的準備。”
他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一下:“什麼意思?”
“南方的賤民籍,的確是當初皇族入關的時候安下的,可你們知道,南方人承擔那麼重的賦稅,這一筆錢去了哪裡?”
莫鐵衣睜大了眼睛:“哪裡?”
……
等我將裴元豐告訴我的那些話原原本本的說給莫鐵衣他們聽完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外面的天色看著也不早了。
如果再不下去,那幾個護衛只怕也要擔心了。
我看了看莫鐵衣,他們幾個的臉色都格外的難看,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的坐在那裡,過了很久才看著我:“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覺得,你們應該可以相信我。”
“……”他們沒有說話,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輕輕說道:“他登基做皇帝,有他的抱負理想,只有讓天朝迎來真正的盛世,才是他想要達到的目標。而勝京不同,他們不是天朝的統治者,與南方也沒有接壤,如果獲取不到利益,他們為什麼要跟你們合作?”
“……”
“這件事很不簡單,你們不要落入了陷阱。”
“……”
我慢慢站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最後說道:“莫大哥,我知道你們做這些事的初衷,都是為了南方的百姓,但你們不要因為一時之氣而被人利用。否則,天朝一亂,吃苦的是百姓,獲利的卻不一定是你們,也不一定是皇族。”
他驀地抬起頭來看著我,像是明白了什麼,神色凝重起來。
半晌,說道:“好,你說的話,我會帶回去的。”
“多謝。”我朝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