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破天之死,實在是太過於突然,不論是太平軍還是清軍,事先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而當事人,如馮子材,更是驚詫不已,他本不欲殺郭破天,但郭破天之死卻與他脫不了干係,無論怎麼說,這最後的一擊都是出自於他手,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早已註定,
就在馮子材呆立當場,有點失魂落魄的時候,郭破天的親衛將軍卻大吼了一聲,發瘋一般地撲向郭破天。他將郭破天的屍體抱在懷中,嚎啕大哭.一個大男人,如此悲慟天地,令聽者無不動容.
“將軍,郭將軍已經去了,還請節哀.”馮子材試著規勸一下那親衛將.
“是你,是你,是你殺了我們將軍,我要為將軍報仇.”馮子材不出聲還好,他這一出聲,那親衛將算是找到了發洩的目標.
親衛將抬起頭,雙眼佈滿血絲,頭上青筋跳動,狀若拉牛牛那樣子,他是恨不得吃了馮子材才好.馮子材見此情景,暗自戒備,他有點擔心親衛將暴起發難。
“將軍,這只是個意外,馮某並沒想殺郭將軍,再說,算起真正殺郭將軍的人,那應該不是馮某人,而是你才對.”馮子材的話就象睛天霹靂一樣,將親衛將震在當場,一時間,他面如死灰.
聽了馮子材的話,親衛將雖仍是恨恨地看著馮子材,但臉上的瘋狂之色漸退,代之以愧疚,悔恨,懊惱等各種複雜的表情,看來,他心裡明白,馮子材說的沒錯。如果不是他射出的那支箭,郭破天說什麼也不會死,至少,不會間接死在他的箭下。.
馮子材看著狀若痴傻的親衛將,搖了搖頭,不再理他,撥轉馬頭,緩緩離去.在他的心裡面,郭破天之事隨著他的死,已然告一段落,而他,馮子材,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處理。
可是。他策馬沒走上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叫,然後又聽到噗的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插入面板的聲音.
馮子材重新調轉馬頭,朝親衛將與郭破天所在的地方望去。他不由地呆了,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震撼不已,
只見一支匕首插在親衛將的胸口,看上去正中心臟部位,他雙膝跪地,頭無力地垂下,雙手仍是緊緊地抱著郭破天的屍身,鮮血從他的胸口不停地流出,再濺到郭破天的身上,不一會兒,鮮血就將郭破天的上半身全都染紅了,他的血,再加上郭破天的血,將他們二人的空間徹底變成了一片血色世界,讓人不忍卒看.
馮子材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眶有點溼,心中暗讚一聲,好一對忠僕義主,然後,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這才又撥轉馬頭,怏怏離去.
郭破天一死,太平軍就更亂了,一會工夫不到,郭破天所率領的十幾萬太平軍主力已有一半被殲,馮子材雖有慈悲心腸,但奈何職責在身,他不得不命人傾力進攻,以克盡全功.
一邊倒的殺戮,讓戰場變成了地獄,到處都飄蕩著哭爹喊娘,呼兄喚弟之聲,斷肢殘臂,孤零零的人頭隨處可見.太平軍都恨自己為什麼不多生四條腿,多長兩個翅膀,那樣就可以逃得更快一些,而清軍則是殺紅了眼,無邊的殺戮已讓他們失去了理智,他們不管太平軍是否已經開始停止抵抗,是不是已經投降,他們心裡面想的只有殺,殺,再殺,殺光所有人.
可悲的戰場,可悲的太平軍.
馮子材見戰場似有失控之勢,急傳命令,讓清軍停止無休止的殺戮,如能勸降,儘量勸降.
但命令傳下去之後,並沒有被遵守,無所顧忌的殺戮仍在進行,馮子材只能長嘆一聲,由他們去了.他心中明白,清軍久被太平軍壓制,死在太平軍手中的人不計其數,這其中不乏有這次前來之清軍的父母兄弟親人朋友,所以,他們都憋足了氣,想要趁此機會發洩在這些太平軍身上.
眼看太平軍就要全軍覆沒了。
就在此時,急促的馬啼聲突然響起,大地開始顫抖起來.
馮子材臉色一變,知道發生了大事,他即刻命人傳令,讓大軍撤退,但是,已經沉醉在殺戮中的大軍已是難以自拔.馮子材心急如焚,親自帶人衝進了戰場中,呼叫清軍撤退.
如轟鳴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直到此時。清軍才如夢初醒,知道危險已經臨近,他們這才不甘情願地收起手中的屠刀,迅速開始撤退.
但是,這個時候才想起來撤離,顯然是有點遲了。
黑壓壓的鐵騎片刻之間便衝入了戰場,他們就如鐵血判官一樣,將那些還沒來得及撤走的清軍一骨腦兒都送上了西天,並死死地咬住了清軍的主力不放.
劫後餘生的太平軍都長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