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笑了好一會,他才斂住,只是說出口的聲音極輕極輕,似是在自言自語。
他說,“家?何處是我的家?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曾與我說過,這裡便是你的家,這裡便是你的家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邊瘋狂地笑著,一邊他已經掀起被子從榻上起身。
站起來時,那有些羸弱的身子搖晃了幾下。隨後他搖搖晃晃地、橫衝直撞地往門口的方向衝。
許是多日不曾走動,又許是腹中太過飢餓,這才猛地起身走了兩步,他又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便是這樣趴在地上,沈之玄的淚水卻再也忍不住噼裡啪啦地打了下來。一滴滴敲在地面上,每一滴都似乎是從他傷痕累累的心窩裡流出來的。
只是他哭的很小聲很小聲,也許根本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是那不住顫抖的身體,在狠狠地抽動著。
在原地嘆了一口氣,司遠將他攙起,他語帶溫柔地緩緩開口道:“雖然她已經將你贈予了我,但我不會勉強你,若是你想離開,便與我說,我命人備好車馬銀兩,一路送你前去。”
對上那黑漆漆的眸子,沈之玄見到的是萬分誠意。可是他卻並不領情,猛地甩開,他語帶嘲諷地叫嚷道:“送給你?哼哼我沈之玄從來都是自己的,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那無恥的婦人,她有什麼權利?她憑什麼?我不是貨物不是不是”
這樣咆哮著,他已經如瘋了一般衝了出去。
一個墨色勁裝的人影閃身出現,對著那白衣少年,他有些擔憂地開口道:“公子,是否過了?如此打擊對他來說,怕是真的受不住。倘若。。。。。。”
未說完,那白衣少年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嘴角噙著一抹從容自信的笑容,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少年離去的方向,語氣則是慵懶至極的,“倘若真的受不住,那便不是他。我看上的人怎會如此不堪一擊呢。你去吧,無論他遇到什麼事萬不要露面,只等待我的訊息便可。”
便是這種氣度,就讓人無法不臣服,似乎有他在一切都毋需擔憂。
那勁裝男子一個字都沒有再多說,只是拱著手無比恭敬地回道:“是,公子這樣做自有公子的道理,屬下多慮了。”
收回視線,那白衣少年對上他的眼,緩聲打趣道:“再不去,人就要丟了。”
次日清晨,六叔開啟茶園的大門,便發現門外蹲著一個人。
以為是行討的乞丐,他嘆了一口氣,便從衣襟掏出幾文錢放在了那人的身前。
銅板叮噹的聲音吵醒了沈之玄。
迷茫地睜開眼睛,待看清自己身在何處時,他連忙站起身,叫住那準備離去的中年人。
這聲音無比耳熟,分辨出他的容貌時,六叔的眉頭緊緊蹙起,隨後更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正欲將門關上,那人卻將手臂伸了進來。。。。。。
辰時雲中秀帶著巧兒來到沁心茶園,她人剛一邁進去,六叔便一臉為難地將她拉倒了一旁,小聲開口道:“小姐,那位公子又來了。”說著,他的手向上指了指。
詫異過後,雲中秀低聲輕斥道:“我不是交待過不許理他,你怎地還將他放進來了。”
六叔臉上帶著一絲不忍,語氣也有些無奈,“那公子在門外睡了一夜,身體都抖得不成樣子了,老奴。。。。。。老奴實在是狠不下心。”
睡了一夜?
莫非他昨晚便等在這裡了?
想到這裡,雲中秀的心似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轉身離開之前,她吩咐道:“罷了,待會兒無論如何要將他趕走,不可不忍心。。。。。。”
可是話音未落,那踏在樓梯“蹬蹬蹬”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伴著這聲音響起的,還有一少年的怒斥聲:“你有什麼權利將我贈與他人?”聲音裡是滿滿的質疑,細細聽來又有幾分心酸。
知道已經無法躲避,雲中秀狠下心,緩緩轉過身對他冷冷笑道:“你的臉皮還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厚。”
諷刺過後,雲中秀又對六叔道:“將大門關上,今兒咱不迎客了免得讓人沾上了一身的晦氣”
為難地左看看右看看,六叔拉著同樣無奈的巧兒離開了。
說是怕人沾上晦氣,可只有雲中秀自己知道,她今兒是無論如何也要狠下心了,可是卻不想讓別人聽了去,否則那些流言蜚語會更加傷害她眼前這少年。
只說與他一人聽,讓他知難而退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