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輦子緩緩停在郡主府邸外,祁珩掀開車簾,攙著流光下來。等進府避過眾人之後,流光問道:“祁珩,我嫁去西凃國以後,你有何打算?”
祁珩腳步頓然一僵。
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想到她能如願地與寧熹共結連理,他默默地為她祝福,但卻也不願這麼快離開她。只是藉口此去西凃路途遙遙,欺騙自己還有時間和她在一起。不想她今日竟然提起這個話題,一時茫然了,她嫁人了,他該去哪?
“聽說你快十年沒見過你師父了,等我嫁了,你便去尋你師父吧。算起來,他還是我的師公呢,等找到他,你替我問候一聲吧。”
祁珩不願與陛下相認,等她走了之後,他就沒了別的去處,不如讓他去找留緹老人,他是留緹老人養大的,除了師徒情誼之外,多少有些父子親情,或許,這樣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罷。
“好。”祁珩澀然應下,又對流光說道:“我把你送到尚陽再去。”
流光抿唇一笑,“謝謝。”
尚陽府,是西凃國都。不知此尚陽是否是夢中那個尚陽?
三月十九,宜祭祀;三月二十,宜嫁娶、出行。
大易國卿雲郡主與西凃國三皇子寧熹的婚事已定,三月十九日拜祭完先祖之後,由二皇子楮亭襄接進宮中待嫁,只等到二十那一天,從宮中送嫁出京。
流光進宮以後。拜謁了皇帝楮雲瀾,又與太后和淑妃小敘了一會兒,便被喜娘送回了臨華宮。
臨華宮被佈置一新,張燈結綵,喜氣融融。試過嫁衣,喜娘又這樣那樣的囑咐了明日拜別出宮的規矩和忌諱等等,流光拖著疲乏的身子洗去一臉喜妝,脫卻一身吉服,躺上床準備休息。
這結婚真是件麻煩事,她這只是從錦義出發,去西凃國還有接近兩個月的行程,就被試裝、彩排什麼的折騰得差點不成人樣,等到了西凃那邊,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剛剛躺下沒多久,就給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沒等流光應門,曼箐徑自進入內殿,一臉的焦急。
“郡主,王姑娘不好了!”
流光猛然一掀錦被,問道:“她怎麼了?是她出事兒還是孩子出了事?”
“王姑娘要生了!”
“什麼?不是說下個月才生嗎?”流光隨手拿了件衣裳來穿上,一面穿,一面問曼箐。
“說是午時郡主進宮的時候,王姑娘想出去看看,沒想人太多,還沒出巷子就給擠了一下,撞上了肚子。穩婆本來說沒有大礙,也把生產的物什都準備好了,不想生的時候胎位有些不正,蕭侍衛這才傳了訊息進來,讓郡主最好能去一趟。”
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筱菲一個人在那裡,最該陪著她的楮亭譽又不在,想到此,流光心急如麻,頭髮也不梳了,拽著曼箐的手臂,急切地吩咐道:“祁珩呢?你去讓他悄悄地過來。”
如今能夠帶她不聲不響地出宮的也只有祁珩了,這麼晚了,宮裡早就落了禁,要再出宮,勢必得驚動太后和陛下,就瞞不住楮亭譽了。而且王筱菲難產,流光心裡著急,她等不得請旨之後再出宮了。
少時,祁珩抱著披頭散髮的流光來到王筱菲居住的宅院,剛進去,就聽到王筱菲慘叫連連,丫頭從產房裡一盆一盆血水往外端,穩婆在裡面亦是緊張地指揮著王筱菲呼氣、吸氣。
流光看得驚心,她沒有生過孩子,可這陣仗實在駭人,她側身避過端著一盆熱水進房的丫頭,跟在她身後進去。絮兒認識她,一看是她來了,連忙跪在地上哭喊道:“郡主,求求您,幫幫我們小姐吧!”
絮兒也是急得沒法子了,她雖然生過孩子,可她也沒見過難產,只看著王筱菲大汗淋漓地驚聲尖叫,孩子卻是怎麼也生不出來,從下午到現在,六個多時辰了,再加上穩婆探過以後,說孩子是側位卡在產道上,一見流光,就忍不住哭出來了。
流光沒有理跪在地上的絮兒,她跪在床前,抓住王筱菲一隻手緊緊握住,王筱菲此時的力量都集中在腹上,只覺下身撕裂地疼,汗水佈滿全身,頭髮亦是溼漉漉的,雙眼緊緊地閉著,使勁了全身力氣,指甲陷入了流光的肉裡。
流光忍著疼痛,仍舊緊緊地握住王筱菲的手,安慰道:“筱菲,我在這兒,你別怕,慢慢來,不要著急。”
“你怎麼來了,啊~~!”王筱菲聽見流光的聲音,掙扎著睜開雙眼看了她一眼,又緊緊閉目使力一震,斷斷續續地說道:“你出去,不吉利!啊~~!明天就要……出嫁了!”
“我就在這兒陪著你,你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