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當然知道,他們跟著俞國振走不會有什麼危險,當下應諾下來。黃宗羲怒道:“為何帶走夏家父子,卻將我們棄而不問?俞濟民果然已成獨夫,傲視士大夫,非人主之相也!”
“人主不人主,不是你說得算的。”顧炎武噗的一聲笑,他與黃宗羲原本關係極佳,但聽他屢次三番攻擊俞國振,就算是個好脾氣也要發作,更何況歸奇顧怪,顧炎武原本也是一個有性格的人:“方才統帥不是說了麼,當不當皇帝,看看是否有功於生民,看看這功勞是否得到生民認可,至於你麼,如今華夏有二萬萬之眾,你的意見只是這二萬萬分之一罷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治國當由君子,豈可任由小人?”
“你所說的君子,我倒是聽得有人說他們乃大內公公們的痔瘡,盡是些拉不出屎怪茅坑的臊臭貨色。”
“顧炎武,你這樣說,黃某要與絕割席絕交!”
“聽不進半點批評的話語,你這是蔡桓公諱疾忌醫,你這般朋友,不要也罷,絕交便絕交!”
“黃某哪裡聽不進半點批評話語了?”
“你……”
“好了好了,二位別爭了……咳咳,我都給你們二位吵得腦袋都昏了!”最終還是王夫之出面調解:“這樣吧,太沖,咱們短時間內是見不著俞國振了,既是如此,不如在他治下四處看看,他不任用東林,若也能將天下治理得好,那就說明他是對的,若他治下一團糟,下回也可以以此為例,好生抨擊他!”
這話是正理,黃宗羲便不再爭了,只是看著顧炎武哼了一聲,顧炎武也是一聲哼,然後冷笑道:“就怕黃太沖又諱疾忌醫,明知錯了還不認錯。”
“黃某哪裡是這等人物,黃某又不是你顧炎武!”
兩人說話間便又爭了起來。
且不提黃宗羲與顧炎武爭辨,俞國振此次將文宣之事交給了顧炎武之後,次日便領著夏允彝、夏完淳父子離開青島口,趕赴耽羅島。
此時已經是歲末,東海之上北風甚緊,因此船上顛簸遠勝往常。到了耽羅羿城港,夏允彝尚好,夏完淳已經吐得實在受不了。看到俞國振卻是神態如常。夏完淳不由得欽佩地道:“俞兄當真了得,這樣海上顛簸,每年你都要經幾回吧?”
“這不算什麼。如今蒸汽船速度快,從青島口到耽羅就是一天半的事情,當初才是真正麻煩。我初次去新襄,在海上飄有三個月,而第一次自南直隸運百姓去新襄,更是花了近四個月時間!”
夏完淳雖然年輕,見識卻不少,而且思維很敏捷,有一定的深度,因此俞國振很是欣賞他,兩人這一天多的時間裡也已經熟慣了。相互間稱兄道弟。只不過俞國振與夏允彝也是平輩論交,這樣一來輩份就有些亂。
“這耽羅島也是華夏故土,是俞兄你收復的?”
“呵呵。算是吧。大丈夫理當如此,豈可讓那些蕞爾小國欺凌。今日掠我漁民,明日佔我離島,跳樑小醜當殺則殺,便是不殺,也該賞他們一頓棒子!”
“這個……濟民先生,不知老夫何時可見聖上!”聽得自己兒子只是同乘一次船便被俞國振拉了過去,夏允彝多少有些尷尬,俞國持的感染力連他這樣年近半百的人都扛不住,何況夏完淳這樣的少年。
“馬上就會有馬車過來,送你們二位去,我尚有事,就先不去了。”俞國振笑道:“放心,崇禎在此很是自由,我不願意洩露他的訊息,也便是怕有人擾了他的自由。”
如俞國振所說,不一會兒,便有馬車將他們載向羿城近郊。這三年來羿城也新建了不少建築,但在將岸的有意控制下,基本沒有向崇禎居住的別墅那邊發展,因此,他們出了城又經過近一里的路程,這才到了崇禎居住的別墅區。
雖然俞國振口裡說並未為難崇禎,夏允彝心裡是不大相信的。可遠遠看到這一片別墅群時,夏允彝心裡不免有些驚訝:若這些別墅群真是供崇禎所居,那麼倒也不錯。
這座別墅群原本是隻有六幢,現在已經增加到了十七幢,這幾年間,有生有死,總的來看,生的比死的多,象崇禎的妃子們便又為他增添了五個皇子皇女。
當夏允彝走進被矮牆圍著的院子時,便看到一個人蹲在牆邊上,用手中的鏟子在挖著泥土,在他身後,幾個孩童正跟著,還有一個婀娜少女,捧著毛巾侍立。夏允彝一眼望去,便覺得蹲著的人眼熟,他看著對方熟練地用鏟子鏟開地面上的枯草,然後將之埋入泥中,忍不住喚了一聲:“勞駕,請問……”
他原本只是覺得對方眼熟,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