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靠在他懷裡的嫻馨有氣無力地喃喃輕喚。
“什麼?”
“你何時還會再來?”她的聲音病懨懨得彷彿隨時會昏死過去般。
衍格心一動,怔然望著那張嬌柔虛弱的臉龐,一瞬間,被她深深迷惑了。
涼爽的午後,於從月獨自一人坐在後花園中,檢視著桌上各類藥材。
“從月,你在做什麼?”
於從月聽喚,抬起頭,看見父親背著手,氣定神閒地走過來。
“爹,您從宮裡回來啦!”於從月起身請了安,笑意漾上了嘴角。
于敏中看著愛女,剛過十八歲的從月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再是臉龐圓潤、稚氣嬌憨的小女娃兒了,濃密的長睫覆在她柔美的眸子上,端莊貞靜中透著股惹人憐愛的清麗。
“你在做什麼?”他看著滿桌的藥材,奇怪地問。
“我在調配去斑的藥丸。”
“去斑的藥丸?”于敏中微訝。“預備給誰用的?”
“給娘呀!”於從月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這陣子,孃的臉上無端長了些斑痕,爹都沒發現嗎?”
“是嗎?昨日晚膳時見到你娘,倒沒留心看。”于敏中頓了頓。“怎麼,那些斑痕長得厲害嗎?”
“只要是女人,都無法忍受自己臉上長了斑,就算是被丈夫冷落的元配夫人也會憂鬱難受的。”她漫不經心地說。
“從月!”于敏中微慍地瞪她一眼。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扯到他的妻妾時最愛與他鬥嘴,總要替自己的娘出口氣才幹休。
“你這不能容人的脾氣呀,將來嫁到夫家可有你受的了。”于敏中深深嘆了一口氣。“你想想,哪個親王貴胄不是福晉、側福晉、妾室成群的?你總要識大體、懂分寸,才能討得丈夫歡心——”
“爹,這些藥材都是我吩咐紫鸚採買來的。”她轉開話題,不想聽訓。“只要拿白蒺藜、山梔各一兩,共碾成細末,以酸醋調勻,夜裡塗在臉上入睡,晨起時洗去,約莫十天半個月,臉上的斑痕自然會脫盡了。”
“從月——”
於從月假裝沒聽見,一邊拿著藥材一邊說著。
“另外再用白梅、櫻桃枝、小皂角、紫背浮萍各五錢碾成粉末,加入蜂蜜揉成密實的丸子,以後每天用這丸子洗臉,最多兩個月,斑點就會消失,肌膚也會變得瑩白嬌嫩了。”
于敏中輕輕一嘆,知道她不愛聽他訓話。
“你做出這些去斑的藥丸,府裡的女眷可都個個有福了。”
“我只給我想要給的人。”她淡漠地說道。她對人一向愛恨分明,喜歡便喜歡,討厭便討厭,從不討好賣乖、曲意逢迎。
于敏中當然明白她不想給的人指的正是他的三個妾室了。
“你這孩子,都這麼多年了,還是接納不了你的姨娘嗎?”
於從月沒有答腔。這三個姨娘正是於府裡最大的亂源,她當然接納不了。所有的爭執吵鬧都在背地裡進行,只有父親才會以為於府裡天下太平。
“從月,最近爹聽到一些傳聞,我想應該讓你知道。”話題一轉,于敏中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什麼傳聞?”
“是與衍格有關的。”
於從月呆了呆,這麼多年來,父親極少主動提起衍格,此番提到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什麼傳聞?”她故作平靜。
“聽說衍格最近與典獄官的女兒嫻馨格格來往十分密切。”于敏中憂心忡忡地說。“有不少人親眼看見衍格帶著嫻馨格格大大方方地出入茶肆酒樓,顯親王府也因為這件事而鬧得沸沸揚揚,爹很擔心……你和衍格的婚事有變。”
於從月凝住了呼吸,怔怔杵著。
“從月,這件事你怎麼看?”于敏中探詢愛女的想法。
於從月鈍鈍地回過神來。
“爹,顯親王府有意退婚嗎?”她的思緒茫然失落。
“顯親王倒沒有退婚的意思,但是因為衍格始終不肯親自上門提親,所以顯親王和福晉也拿他沒辦法。”
“所以,是衍格想毀婚了?”她緊緊咬住下唇。
“恐怕是。如果顯親王府確定要退婚也沒有關係,我這個才貌俱佳的女兒不愁沒人要。”于敏中十分關切愛女的心情,柔聲撫慰著。
於從月苦澀地一笑。她拿衍格當夫君整整八年了,突然間,她的丈夫可能不再是他,一顆心莫名地空了,一時間不知該拿什麼東西裝進來填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