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則。若陶玉欽若真是出自虎頭寨,以他的才能,絕不只是寨中普通的土匪,這樣一來,他遠赴千里,趕往上京城考取功名的目的便有待探討。
白蒼其實並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完全相信了大姐兒的話,並按照她的說辭,進行推辭,得出的結論讓人驚心!
不對!
白蒼忽然想到。上輩子莫熙寧是一心一意愛著杜葭的,卻慘遭她背叛,被她利用至死。
而這輩子,她認識的莫熙寧是個心狠手辣的傢伙。
她不知道他究竟對杜葭是何種感情,單單杜葭難產血崩而死這件事。白蒼早前便認定,與莫熙寧脫不了干係。
一切都太過巧合,就連她受孕的時間和杜葭都相差無幾,而她在前一天生下孩子,杜葭後一天就發動了,白蒼不信這一切都是天意,便只能認定是人為了。
真正在幕後操控著這一切的黑手分明是莫熙寧!
杜葭命運的改變。也是由莫熙寧一手造成的。
得到這一認知的白蒼並沒有從心底感到好受些,而是感覺自己正陷入一個不斷下沉的漩渦,越是陷地深,挖掘出的真相越讓人心驚。
這一輩子的莫熙寧究竟有過什麼樣的遭遇,竟讓他與上輩子判若兩人?
他明明最是毒辣無情,卻塑造了一副深情專一的好丈夫形象。
他做的這一切。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白蒼靜默地坐在那裡,厚實而又暖和的毛毯遮掩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和鼻子,緊閉的雙眼之下,兩排眼睫仿若蝶翼,輕輕地顫了顫。眼上的兩彎細眉也跟著蹙地更緊。
白淺薇本在暗地裡打量著她,瞧見她的反應,心裡的擔憂愈發地深了。
“姐姐,要下車了。”馬車行了約莫半個多時辰,白淺薇輕輕地拍了拍白蒼的肩。
白蒼睜開眼,眼眶微微紅著,略帶迷惘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姐妹二人沉默地爬下馬車,直到回到薔薇館,見到迫不及待奔過來迎接她們的白晗,白蒼才展顏對他柔柔一笑。
這一晚,白蒼失眠了。
或者說,她和衣靠在床頭,希冀能夠等來莫熙寧的聲息。
然而大半個晚上過去,白晗在夢中的囈語漸漸低了下去,緊閉的窗戶也未發出一絲聲響。
她有些惱怒地捏著被角躺下,莫熙寧早先就說過,有事會來尋她,卻從未說過,她若尋他有事,又該如何聯絡他。
其實若真的見到了他,白蒼也無力改變什麼,頂多提醒一下陶玉欽的身份,以及虎頭寨可能會採取的打算,讓他莫要一時大意,將兩個孩子的命給搭了進去。
她可以不顧莫熙寧的死活,但現在兩個孩子都還在莫府裡。
作為曾經的白姨娘,她已經死了,即便不死,也身份卑微。
作為失散多年重回白府的白大姑娘,想要正當地要回那兩個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自她風寒好後,雲英給她梳的便是未出閣女子的髮髻,想必韓氏心裡的打算,是想讓她再嫁的。
她假裝不知,也是在以這種方式表示,她默許了韓氏的安排。
若她是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帶著兩個孩子獨過,但她不是。
若能想個法子,將兩個孩子搶過來就好了。
白蒼在床上輾轉反側,眼皮疲累地闔在一起,卻了無睡意。
第二日,她起地便有些晚,且面色疲累,眼底的兩塊青影遮也遮不住。
“姐姐可是哪裡不適?”白晗已用了早膳,去往學堂,白淺薇瞧著她有些擔憂地問道。
她昨晚原是想要趁機問問白蒼的,但憐惜她坐了一天的馬車身子乏地厲害,便沒問出口。
白蒼搖了搖頭,“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夢,睡得不太好。”說著,讓雲英在眼底多撲了一層粉。
匆匆梳洗好,姊妹二人聯袂前往靜安堂,自是有些晚。
白淺茵因為文姨娘被送往家廟的事,消沉了好些天,今日見到白蒼姐妹。心裡的恨意蹭蹭地往上冒,連帶著整個面容都變得微微有些扭曲。
因著她年紀小,又是在場為數不多的庶出姑娘,白老太太也偏疼她幾分。除了將年紀最小的六娘抱在懷裡,也讓她走上前爬到軟榻上,挨著老太太坐著。
白淺茵一眼就瞧見白蒼起色不佳,待她和白淺薇一一向眾人見過禮後,白淺茵一臉關切地爬下榻,走到白蒼面前,“大姐姐看起來臉色極差,是不是夜間著了風寒,不曾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