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她便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小姐,有人放了一封書信在門口。”隔著一層紗幕,淺綠的聲音有些急促。
霓裳翻過身來,掀起紗帳。“拆開來看看。”
淺綠按照吩咐,將信封放在燭臺上烤了烤,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啟來。霓裳接過書信,淺綠將蠟燭移過來,為她照亮。
那雪白的紙頁上只有一行小字,既沒有眉頭也沒有落款,寥寥幾筆寫著:子時後院荷花亭見。那字跡乾淨整潔,龍飛鳳舞,勁力十足,一看就是男子所為。這大半夜的一個男人約侯府千金去後院相見,若傳出去恐怕她的閨譽就全毀了。
“可看清是誰送來的?”霓裳秀眉微蹙,問道。
淺綠搖了搖頭,回稟道:“奴婢聽見外面有響動,所以才去看看。發現這封書信的時候,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這般名目張膽的送書信過來,必定料準她經不住好奇,肯定會去後花園一探究竟。那人對她還真是瞭解,知道她不會置之不理。就算是相約,大可遞個字條也就可以了,偏偏還用書信這種方式,也不嫌麻煩。他們就那麼有把握,她一定會應邀而去嗎?
這大半夜的更深露重的,又是寒冬,她才捨不得這暖和的被窩呢。於是將書信往床下一丟,霓裳翻了個身又躺了回去。“睡吧,我困了。”
淺綠不解的皺起了眉頭,不過既然小姐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那麼她也就不用多想。於是將那書信隨手丟在火盆裡,然後在一旁的長榻上躺了下來。
西廂的一間屋子裡,一抹嬌俏的身影不停來回走動著,無心睡眠。突然,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石榴紅繡花小襖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走了進來。
“怎麼樣,梨香院那邊有動靜嗎?”女子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問道。
那丫頭有些畏懼的望了那女一眼,繼而跪倒在地。“小姐恕罪…奴婢一直等候在表小姐院子門口,一直不曾離開。可是…可是表小姐屋子裡絲毫沒有動靜…”
“沒用的丫頭,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說,是不是你膽子小,沒敢將書信送進去?”嬌俏女子揮起手掌,就是一巴掌。平日裡的嬌柔賢淑全然不見蹤影,剩下的只有刁蠻和霸道。
丫鬟不住的磕頭,身子抖得厲害,嘴裡告饒道:“小姐饒命啊…奴婢真的按照小姐的吩咐,將那封信送過去了…”
“送過去了?那為何梨香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你個死丫頭,竟然還敢欺瞞我,我打死你!”女子生起氣來,下手的力道就更重了。
丫鬟不敢大聲的哭,只能默默地忍受著主子的捶打,直到主子消氣。這樣的日子,她早已習慣,所以她不敢聲張。
楚柔溪似乎打夠了,喘著氣停了下來,臨走前還狠狠地踢了那丫頭一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賤婢,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哼…”
丫鬟忍著痛,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行了,起來吧。”楚柔溪靠坐在軟榻上,眼神中帶著深深的鄙夷和厭惡。若不是因為她帶來的人手有限,她早就將這個丫頭給打死了。
丫鬟戰戰兢兢的抬起頭來,道了聲謝,然後跪著爬到楚柔溪的面前,輕輕地替她捶捏起腿來。
“梨香院沒動靜,那荷香院那邊呢?”楚柔溪眯著眼,享受著她的服侍,嫣紅的嘴唇翕動著,吐氣如蘭。
丫鬟低下頭去,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回小姐的話,大少爺…子時前悄悄出了院子,繞去了後院的荷花亭。”
楚柔溪輕笑一聲,臉上露出怪異的神情,似乎是驚訝又像是瞭然,讓人捉摸不透。“他果然是有心啊…”
“小姐,接下去要怎麼做?表小姐…似乎很小心…”丫鬟斟酌著用詞,謹慎的說道。
“只要有一方有心就行了…”楚柔溪滿臉的算計,嘴角勾勒出詭異的弧度。雖然她年紀小,但後宅裡的爭鬥她可見多了,許多齷蹉的手段也學了個十成十。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再出差錯,定要君湘繡這個女人吃不完兜著走。
翌日一大早,霓裳早早起來梳洗了一番,便去了福安堂給老夫人請安。到那裡的時候,老夫人屋子裡已經是一片歡聲笑語,熱鬧不已。
“小姐來啦?”老夫人身邊的丫鬟敏之上前兩步,替霓裳打起簾子,恭敬地問候。
霓裳朝著她點了點頭,率先踏了進去。
屋子裡的人見霓裳進來,全都望了過來。坐在下首一直埋著頭的楚凌風也微微抬起頭來,不知怎麼了,一時忍不住激烈的咳嗽了起來。
“凌風堂哥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