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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去吧,小心點,別跟陌生人走。」高懷天開玩笑似的開口。陸以洋之回頭望了他一眼卻沒反駁他的玩笑,只笑了笑,「拜!」

陸以洋一直忍著,到出了門關上門才收起笑容,深吸了幾口氣,回頭再望了眼已經緊閉的門,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下樓。

其是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只是想著能跑多遠就多遠,到一個不要離高懷天太近的地方就好。

跑過幾條街,他覺得快要沒氣,全身也快散掉了,才停下來喘氣,扶著牆邊咳邊喘到眼淚掉了下來。

他沒有哭,只是伸手抹掉眼淚,抬頭確認一下自己在什麼地方。

他認出是附近整片的住宅區,隨意亂走在路上,微風吹來讓行道樹搖曳著,感覺十分舒服。

他站在路邊,想著這就是活著的證明。感覺得到風吹過臉頰,看得見生氣勃勃的植物,聞得到路邊麵包店剛烘焙出來的新鮮蛋糕的香氣,聽得見附近孩子們的嬉戲聲。

生命是這樣的美好,每個人都應該要有相等的權利才對;小宛應該要有,曉甜應該要有,彩娟、李東晴,還有玉玫的孩子,每個人都該有重來的機會。

一個重新站在這裡,享受微風和香氣,享受人生的機會才對。

陸以洋怔怔地站在路邊,不自覺的淚流滿面。

「大哥哥你怎麼了?」

童稚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陸以洋低下頭,看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抱著球,好奇的張著大眼睛望著他。

陸以洋伸手抹掉眼淚,紅著眼眶笑著開口:「沒事,只是有沙吹到大哥哥眼睛裡而已。」側頭看看四周,「你媽媽呢?怎麼一個人?」

小男孩轉身指著擠滿了人的麵包店,「媽媽在買我最喜歡的小熊蛋糕。」

大概正是出爐時間,陸以洋看著特賣的紅色布條,想裡面的家庭主婦大概正搶得不可開交,所以就把孩子留在這裡。

「啊!」

聽見小男孩叫聲,陸以洋低頭一看,那個孩子已經跑開去了。

「我的球!」

陸以洋怔了怔,看著男孩原本拿在手上的球一路滾到馬路上,男孩急急忙忙的追去。

「危險!」陸以洋看到一輛突然急轉彎的車正朝男孩衝去,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卻已經衝了過去撲向那個男孩。

那一瞬間,他想的只是這孩子應該還要有七、八十年的人生要過,不該在此結束。

推開那個男孩後,他看著急衝向他的車,連一步都還來不及移動——

沒有預期的痛感,只覺得四周像是燒起來似的亮起一片白光,把世界都映成白色,明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那片光芒裡沒有痛苦也沒有驚慌,只是一片純然的白,讓人如此安心。

於是他閉上了眼睛。

就像關上與世間所連繫的一切,終於成為一片空白。

她一直記得火場裡煙霧瀰漫、無法呼吸的感覺,記得烈火襲身的痛苦,記得鏡中自己曾經美麗的臉變得連自己都不想直視。

她想過也許死了也好,總比頂著那張臉活下去來得好。

至少現在不用死命的唸書、做實驗,也不用擔心成績退步被媽媽念,不用煩惱老是被弟弟取笑沒有男朋友,不用因為被班上那群只把心用在化妝打扮聯誼的女生們排擠而難過,她現在想要自己多漂亮就多漂亮,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都沒有人可以管她,不需要花時間吃飯睡覺上廁所,她自由了。

她一直是這麼想的,直到她發現不管她怎麼覺得自由,都抹滅不掉她寂寞的事實。

她只剩下靈魂,其他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家人朋友親戚同學沒有人看得見她,甚至沒有人記得她。

她經常一個人四處晃盪,盲目的走在路上,期盼和人說說話,現在的她連想買件衣服試雙鞋子買支口紅,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曾經覺得把書念好就是一切,老是嫌時間不夠嫌吃飯睡覺浪費時間;但等她真正有了時間,她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念書,現在唸書對她而言還有什麼意義?

她已經死了,什麼都不剩了……

下意識低頭望著手上的戒指。

不,也許,就剩下這個了……

抬頭望著眼前正在打報告的男人,專心一致的模樣跟自己以前一模一樣。

他記得這個人總是笑口常開,嗓門很大,個性很開朗,常到自己實驗室串門子;可是自己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他也從來沒有跟自己搭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