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安子介早就想要進入何五老爺那豪門大宅了,他瞄準了何五老爺的七姨太和八姨太。
和村子裡其他的女人不同,何五老爺的女人大都是從愛城和綿城以及更遠的成都娶回來的。在這些女人中,大太太和二太太,出自名門,三太太和四太太,娶的是有錢人家的女人,其中一個還是寡婦,為的是貪圖人家的家業。五太太和六太太,是所有太太中長相最難看的女人,屁股大得像籮筐,腰板粗得跟水桶一般,典型的五短三粗,而且一個是塌鼻樑,一個滿臉麻子。之所以娶這樣的女人,何五老爺貪圖的是為他生養孩子,因為這般長相的女人,據說益夫旺子。然而幾年過去,這兩個醜女人卻跟其他四房太太約好了一般,從來沒有開過一次腚。何五老爺一氣之下,在去武漢買槍械的時候,又帶回來兩個太太,七姨太是個唱戲的,八姨太是個大妓院的頭牌。這兩個姨太太,比起那六房姨太太來,簡直就如同天上的織女比地上的燒飯婆,鳳凰比草雞。
肉米 21(2)
這七姨太和八姨太生得又俏又講究打扮,她們要用牙粉白牙齒,要穿那高跟的鞋兒,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走出院子。這主要是她們嫌棄外面的蟲子太多,出了院子就全是泥路,弄髒了鞋子不說,還可能弄髒裙子,更重要的是,農人們澆灌莊稼的糞水,讓她們感到臭氣熏天,窒息難受。何五老爺見她們如此,是又憐又愛,每日裡除了中午出去巡巡村,幾乎都是與兩個姨太太關在屋子裡,摟著八姨太在懷裡,聽那七姨太鶯哥兒一樣的聲音唱戲文。那六房太太見了,也不嫉妒,誰叫人家漂亮得跟花兒蝶兒樣的呢?只盼著這兩個如花似玉的仙子能爭口氣,讓老爺不要白忙乎,空疼了她們一氣。雖然如此,這六房太太六雙眼睛相對,時不時也覺得冤屈,一塊土地裡不出莊稼,可以怪土地的不是,但是六塊不同樣式的土地都不出莊稼,還能怪那是土地的事麼?只怕是種子不成吧,啞了。想都這麼想,但是沒誰敢吭氣,聽到隔壁何五老爺和七姨太、八姨太打情罵俏的聲響,只得自己掐自己指頭,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安子介進了何五老爺的宅院,這情況有了改變。安子介生得個頭高大,給那些豬肉養得細皮嫩肉,顯得十分英俊瀟灑。六個太太視這個乾兒子為珍寶,一旦空閒,就圍著他轉,給他炒瓜子,教他玩紙牌,為他做鞋子縫衣衫,都拿出了看家本事,迎奉皇帝般對他,討他高興。但是安子介卻總是表現得心不在焉,他心思哪裡在這些個老母雞的身上呢,他的心思在那鮮嫩得跟豬裡脊肉樣兒的七姨太和八姨太身上。這些個“乾媽”們不是眼睛不靈光的人,她們取笑安子介,悄悄說他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聽得這麼說,安子介也只是嘆氣,那七姨太和八姨太,的確從沒尿過他一壺。
這七姨太和八姨太好像就不是這世間的人,而真是天上下來的。她們不稀罕吃肉,吃飯只揀青青的菜葉兒。如果瞥見安子介在桌子上,她們就一定會讓廚娘把飯菜送進她們的房裡,因為見不得安子介吃肉的樣子,像看見了只野狗一樣,因為那滿臉油光的饕餮吃相,讓她們感到噁心。此外,在屋子裡玩牌或者在院子裡吃茶賞月的時候,還絕不允許安子介在場,緣由是她們聞不得他身上的怪味。
安子介身上究竟有什麼怪味呢?他自己沒搞清楚,問他的乾孃們,乾孃們湊在他身上,聞來聞去,說只有男人的味道,沒有其他的怪味道啊。六乾孃答應幫他搞清楚,最後倒還真是搞清楚了。
六乾孃就是那個滿臉麻子的六姨太。這一天陽光燦爛,何五老爺帶著他的七房太太去龍隱寺趕廟會,一班子人馬抬著滑竿,前面有扛槍的開道,後面有背炮的壓陣,場面委實壯觀。六乾孃沒有去,安子介也沒去,他和六乾孃約好了的,六乾孃說她有一個法子弄清楚他身上的怪味,沒準兒還可以幫他去除。
安子介坐在空蕩蕩的院子裡,顯得有些激動和興奮。
六乾孃燒了一大鍋水,然後提來一個大木桶,在裡面丟了些老蒜杆和艾葉,然後把水摻進去,叫道,我的兒,快來吧。
安子介進了屋子,六乾孃看著他,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安子介扭捏起來,長這麼大,哪裡在一個女人面前脫過衣服呢?六乾孃笑著說,我的兒,我是你乾孃,你還有什麼害羞的?我要不說,你知道拿著這桶水怎麼辦麼?
安子介只得脫了衣服,惶惶然鑽進木桶裡。六乾孃走到跟前,拿水撩潑了他一陣子,然後舀起一瓢水,湊到陽光底下看了看,說,我的兒,我找到你身上怪味是咋回事情了。
安子介一聽,忘記了顧羞,跳出木桶就去看,六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