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了一陣,直到身後再無蹤跡才停下來,自身也是氣喘吁吁、滿面通紅。於是尋到一處巨大的灰褐sè山石坐在上面、坐定便開始調息起來。調息了一會兒,厚重的喘息才漸漸不聞。
等他睜開眼睛,卻見一個傻不啦嘰的蠢物、正學著他的樣子盤腿打坐。它自身覺得學得不像,急得抓耳撓腮。恰逢夕箐睜眼看到它,二者皆是嚇了一跳、各自退了五步。
夕箐定睛看它,見來者乃是一隻渾身黑sè的夜猿,唯有眼睛和爪尖一片紅粉之sè,看上去極不協調。他笑起來,說道:“原來是你個醜東西,居然能跟我這麼遠。”夜猿大概知曉他話裡的罵語,齜牙咧嘴朝他挑釁、卻又裝模作樣不敢上前。
他在包裡取出乾糧,拿在手裡道:“我今天只想著捕捉一隻雄鹿,與你無干。你若是應我,我便將這美味的乾糧與你,你吃了我的東西就不許搗亂,行不行?”
夜猿聽了,大叫不已,彷彿是在憤慨什麼。
夕箐裝作將乾糧放進揹包,不料夜猿居然用左前爪捂住自己的嘴,右手便討好般伸出來,臉上盡是諂媚之意。他從未見過動物也能這般厚顏無恥,忽然笑了,痛快將乾糧丟給它。
夜猿得了吃食,便將之前的醜態全然放下。且見他好似貪吃的孩童,背對夕箐狼吞虎嚥起來,時不時還回頭看他一眼、眼中盡是防備。夕箐見它實在是討人喜歡,同它說道:“你放心吃吧,我再就是再命賤、好歹也是個人,怎麼會與你搶吃的。”一語既畢,想起自己不明不了的身世,沒來由又有些傷感。
夜猿速度極快,不多時便將他兩頓的乾糧全部吃進去,卻仍是意猶未盡的樣子。這時夕箐犯難了,夜猿不是兇物、只不過有些許頑皮,進山的獵人有時還能得它幫助、因此從不傷害與它。
但此刻這貨偏偏盯上他最後的口糧,叫他如何能淡定。
夜猿彷彿是看出他的困境,攝手攝腳朝他走過來。夕箐緊張道:“說好了吃了我的東西便不搗亂,你這是幹嘛?”夜猿猶若未聞,徑直朝他伸出爪子,夕箐但有一些防備、卻不忍心將手中的柴刀砍下去。
卻見夜猿將爪子伸到他肩上,拍了拍。夕箐頃刻思緒流轉,想起倉央扎合。扎合少爺與常人不同,他並未因為身份差距而疏遠他,而是莊重對著月神起誓、願與他結為手足兄弟。
想到此處,他便釋然了:“生命無分貴賤、只要真心待之,不論對方為何人、何物,皆可以為知己。”於是將手搭在夜猿低矮的肩膀上,夜猿不料他有此舉動,嚇得後退一步、等到確認他並無惡意,這才再度上前。
夕箐問道:“猿類乃是靈物,得月神賜下的獨特造化。這漫山遍野的野果皆是你的食物,你怎麼還餓成這番模樣?”且見夜猿瘦骨嶙峋,與他卻是相得益彰。夜猿走到山石之側,面對遠處雲霧繚繞的深澗林手舞足蹈,此刻又是聲聲呼嘯不止。
他笑道:“我知道了,原來是這隻猛虎處處與你為難。想不到你等動物的世界,也不是那般風平浪靜。”他繼而問道:“你我也算是熟識,不知這山裡哪處能捕到雄鹿?”
夜猿聽了,不待給他個指示便風風火火上路,撒開四爪凌空飛起,瞬間縱到對面的山竹上。它見夕箐站在原地未動,嘶叫幾聲、焦急不已。夕箐這才明白它的意圖,收起揹包後退十步。且見他雙手掐訣,不知施展什麼術法。等他再度上前,渾身有淡淡流光溢彩,一個加速在空中跨出百步,同樣落到山竹上。
他的動靜卻比夜猿大得多,山竹一陣晃動,險些將夜猿丟下去。後者不甘寂寞,朝他齜牙不已,再度凌空跳躍、又落在更遠處。夕箐看出夜猿這是與他比試腳力,當然不可落後。
且見一人一猿你追我趕,在林子裡耍的歡快。夜猿不知是何居心,速度愈來愈快,跳躍的跨度也愈來愈大。夕箐修為尚且低微,逐漸現出頹勢。他追了半晌,此刻已是rì上三竿,將林中的霧氣化去大半。
夕箐落在地上,但覺渾身痠痛無力。他罵道:“你這醜東西,偏偏與我鬥狠。我若是jīng疲力盡了,如何為爺爺捉一隻雄鹿回去。”
夜猿折回來,在他身側抓耳撓腮,大叫不停。一眾動物聞聲,紛紛四散逃開。夕箐無語道:“醜東西,你這是幫我還是害我?”它聽他此語,果然不再做聲,卻立即轉身朝更遠方奔去。
夕箐艱難站起來,心中一股不服輸的意念愈加強烈。且見他再度掐訣,原地竄起三丈,攀到山竹之頂。他雙手用力捉住竹端往下縱身,但覺頃刻直墮地獄一般。卻又是憑空一股神力將他拖起來,眨眼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