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寨村,不光老人享受著特殊的福利。2006年全國正式實施新修訂的《義務教育法》,而大寨的孩子們從1994年開始,幼兒園到小學就已經免除了一切學雜費和書本費;考入大學的,村裡每年發放800~1 000元的獎學金;村民全部實行醫療保險制度。如今大寨有1/3的村民已住在至少165平方米的別墅中,到2009年,還有40戶農民將搬入新居。
人們的生活富足而安逸,一切似乎都很完美。但郭鳳蓮憂心忡忡。大寨有了新的生存之道,也有了新的憂慮。
井溝村在農業學大寨時期曾被稱為“小大寨”。2005年,昔陽縣號召“富村帶窮村”,郭鳳蓮兼任井溝村黨支部書記。現在,井溝村又叫“大寨二村”,因為交通閉塞,井溝村的人們自己集資,自己動手,修起了直通村口的水泥路。村裡還出了好幾個白手起家、自己辦企業的人。而在大寨,現在維修房屋這樣的事也都僱外面的民工來做,村裡的人會幹也不再幹了。
2008年,一位記者記下了郭鳳蓮與“大寨二村”馬村長的一段對話:
郭鳳蓮:你看井溝現在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一石一塊也是人搞起來的。
馬村長:都是兩隻手幹出來的。
郭鳳蓮:現在人家看了十分感動,說井溝出了井溝精神,我說在井溝可以找到大寨精神,大寨現在找不到大寨精神。
馬村長:逐漸逐漸地也有問題。
郭鳳蓮:是,你說大寨年輕人現在一出去就回來。寧肯在家裡掙幾個小錢,也不願意去掙大錢,這都是貪圖安逸,這就是小富則懶,他不想往前走,個人創業很少。
郭鳳蓮既欣慰於“大寨二村”的艱苦奮鬥和創業精神,又失望於創業精神在大寨自身的淡化。為了鼓勵大寨人創業,郭鳳蓮曾經組織大夥到“大寨二村”參觀,她還多次在集體會議上表示,希望大寨村能出幾位像井溝村那樣艱苦奮鬥、自主創業的企業家。但年輕的人們更喜歡過得輕鬆一點,娛樂一點,他們對於撲克和麻將的興趣要遠遠大於梯田,大於昔日的光榮與夢想,大於今日的創業和開拓。
當塵埃落定,郭鳳蓮突然發現曾經激昂的精神氣兒似乎被一些東西侵蝕得鏽跡斑斑,而在市場經濟中應有的創業精神卻還沒得到足夠的彰顯。正是那股精氣神兒,讓郭鳳蓮和大寨在低谷中重獲新生。現在,怎樣在市場經濟的條件下保持大寨的創業精神?怎樣在新時期給大寨人提供新的發展驅動力?我們依靠什麼繼續創造未來?這是郭鳳蓮最大的課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中國農村的課題。
經歷過風雨沉浮的郭鳳蓮再次陷入思考。她知道,歷史是無法割斷的,無論是她還是大寨,今天都源自昨天,明天都始於今天。
郭鳳蓮希望:讓歲月帶走那些該帶走的,留下那些該留下的。
“命運曾經向他關上了一扇門,但張希永為自己開啟了一扇窗。”
1986年8月3日,一家不為人知的小企業——瀋陽市防爆器械廠宣告破產。在今天,這樣的訊息根本不會引起媒體和公眾的注意,但是在當時,這條訊息卻使全國為之震動。因為,這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家正式宣告破產倒閉的公有制企業,《人民日報》在頭版顯著位置報道了這條新聞,而這家小小的企業只有72名職工,企業全部財產只有30萬元。
在這72名職工中,一位叫張希永的年輕人陷入了絕望之中,他的妻子胡百君也在這個廠,他們還要撫養下一代。全家賴以為生的廠子突然破產倒閉,這個訊息讓毫無思想準備的張希永感到茫然。當時在人們的習慣思維中,國有企業是不存在破產倒閉這個問題的。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成為現實時,處在事件旋渦中心的人們頓感手足無措。
這一年,中國改革開放已經進入了第八個年頭,城市改革開放也正向縱深推進,悄悄地改變著普通中國人的生活。
這一年,張希永26歲,是瀋陽市防爆器械廠最年輕、學歷最高的工人。作為新中國第一批與“下崗”這個詞聯絡在一起的人,張希永的人生,從此被這起具有歷史意義的破產所改變。
不經意間,張希永以“小人物”的身份走進了改革開放的編年史。
在惶恐與不安之中,張希永開始了為生存而掙扎的漫漫長路。命運曾經向他關上了一扇門,但張希永為自己開啟了一扇窗。
今天的張希永,已經成為一名小有名氣的個體演員兼婚禮主持人,他已經習慣了人們稱呼他的“藝名”——阿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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