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繼華被關在軍校後面的監舍中,這個監舍原是庫房,臨時改為監獄的,原因是洪君器案件牽涉太多人,學兵團就有二十多人被捕,軍校還抓了十幾個,軍校原來的禁閉室根本不夠用。
莊繼華一進門就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幾條人影迅速靠過來。
“文革。你怎麼也…。?”這是一期同學的問話。
“長官,…”這是莊繼華整訓期間的部下。
“學長,長官,…”這是三、四期的學弟。
呼啦一下,原本愣在原地的七八個人也為國,七嘴八舌地詢問。莊繼華也在這其中發現一個非常熟悉的面孔。
“光亭。你怎麼也…。”
杜聿明苦笑一下:“先說說你吧,你是什麼原因?”
“他們說我要與洪君器一期把學兵團拉走。”莊繼華笑著說。
“不可能,”立刻有人叫道:“沒聽洪君器說起你也參加了的,學長,這是真的?”
莊繼華一看,是三期的吳國毅,曾經隨洪君器來過醫院幾次:“看來你是參與了,這個洪君器。”
莊繼華嘆息著搖搖頭。
“我也沒有。”吳國毅說:“我們只是說說,根本沒有采取行動,學兵近千人,拉得走嗎?”
莊繼華奇了:“那為何他的衛士報告說。”
“君器最近脾氣有些暴躁,他地衛士被他打過好幾次了。”吳國毅黯然說道。
莊繼華愣了下又問:“光亭,你也參與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只是不願說話而已。”杜聿明苦笑一下。
杜聿明因為知道衛士是攜私報復。所以在批判洪君器的大會上沒有說話,也不跟著高呼口號,會後連裡召開兩黨黨員大會質問他,他還是一言不發,鑑於他的態度,黨員大會決定將其關押,以待上級調查。
“大丈夫能屈能伸,喊兩句口號又掉不了一根汗毛,”莊繼華笑道:“光亭呀,你這下可齊了。你這一年與牢房有緣呀,從西到東,從南到北,你是走一路,坐一路的牢。同學們,這不多容易呀,在一個地方坐牢不難,難就難在在每個地方都坐牢;這是什麼精神,這是契而不捨的鑽研精神,是偉大的探索精神。………”
莊繼華的話沒完,牢房裡就已經笑倒一遍,杜聿明也哈哈大笑,笑聲裡充滿苦澀。
“幹什麼,不許大聲喧譁!”牢房外的衛兵大聲喝斥:“反動派!”
“文革。現在不是開玩笑地時候。”杜聿明勸道。
“哪有什麼。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逃不了。那索性自在點。”莊繼華毫不在意,隨後又打趣道:“嗯,看來還是坐牢好,有過坐牢經驗的人懂規矩快。”
杜聿明也不由釋然:“說得對,反正都是一刀,躲也躲不過。”
“他們真的要槍斃我們?”人群中忽然傳出一個聲音。
莊繼華抬頭看看,見多數人只是將信將疑,他也不想打破這些人的希望:“我說的是最壞情況,既然是子虛烏有之事,那就還有希望,槍斃也許不至於。”
“我看你們就不要幻想了,”吳國毅冷冷的說:“共C黨在上海死了那麼多人,我們這些校長的學生不殺幾個,他們能出氣?”
“說這些喪氣話幹什麼,”莊繼華立刻制止:“別忘了,還有鄧主任,他也是我們地老師。”
“算了,說這些作什麼,讓文革休息,他的傷還沒好完。”杜聿明分開眾人,把莊繼華拉到一邊:“文革,這是我的床,你就在這裡休息吧。”
其實這不是床,準確的說是稻草鋪成的地鋪,莊繼華也著實有些累了,便不客氣的倒在床上,不想這一下倒得過猛,牽動傷口,他不由啊了聲。
“怎麼啦,慢點,小心傷口。對了,你什麼時候換藥?”杜聿明問。
莊繼華皺著眉頭搖頭:“這鬼地方,誰知道。”
“這可不行。”杜聿明站起來就要去門口喊人。
“算了光亭,別麻煩了。”莊繼華勸道。
“那怎麼行,就算坐牢也要治傷的。”
杜聿明不聽,走到門口大喊:“來人呀!來人!”
“叫什麼叫?”衛兵過來大聲問。
“這裡有傷員,叫醫生來上藥。”杜聿明說。
“傷員?誰受傷了?怎麼受傷的?你別耍花樣啊。”衛兵不相信,這裡的人只是受了審問,根本沒人受刑。
“莊繼華師長,在牛行戰役中負傷的。快叫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