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逍遙。”劉航琛一邊打招呼四處打量,馬寅初的住所很雅緻,一間獨門小院,這套房子原是川大的房子,張瀾主持川大後,招徠全國各地人才來川大任教,就準備一批這樣的住房,只是四川偏僻。加上重慶的幾所大學與他搶人,這些房子一直沒住滿,剩下的幾所就成了接待臨時來訪的學者的招待所,不但馬寅初住在這裡,梁漱溟也同樣住在他隔壁。
“馬先生這可不是逍遙,是穩坐釣魚臺。”鄧漢祥也隨口而出,他對馬寅初瞭解不多,但知道這個人在經濟上很有一套,莊繼華帶他們來這裡肯定是有事與他商議,而且這事肯定與莊繼華以後的施政有關。
“鳴階兄,你這可就說錯了,馬先生是我特意請他留下的,我有些問題向他請教。”莊繼華也不客氣,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馬寅初對面。
馬寅初對他們的無羈有些無奈,只好隨他們去,他轉身要去倒水,莊繼華卻拉住他,扭頭衝門外叫到:“伍子牛,進來倒茶,馬先生這裡不用客氣。”
伍子牛應聲而入,馬寅初連忙告訴他茶葉在那,莊繼華伸手讓他坐下:“我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所以咖啡和茶葉都帶了些,您就將就將就吧。”
馬寅初聞言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之後,他就坐下,然後問:“此次馬某來成都確有要事與莊主席商議。原以為還要等上兩三天,沒想到莊主席今日即來,馬某實在惶恐。”
“馬先生,你還是叫文革吧,”莊繼華很是恭敬:“論年級,您比我長,是前輩;論學識,您早就是北大教授,桃李滿天下。我呢,除了官比您大外,其他什麼都不是,您還是稱我文革為好,鳴階兄和航琛兄也這樣叫我。”
馬寅初揮手笑道:“那好,文革,你剛從前線回來,我想知道你對現在的金融狀況瞭解多少?”
莊繼華目光一凝:“在重慶聽靜江先生說起一點,不過了解不多,先生是這方面的專家,能不能詳細談談。”
“當初核定法幣法幣發行量是十八億,可現在的發行量是是一百二十億,增加接近十倍。貨幣大量投放的結果,一方面刺激了工商業的發展,內遷工廠迅速恢復生產;另一方面也導致物價暴漲,現在重慶各種物價,比之抗戰之初上漲一倍有餘,惡性通貨膨脹已現端倪,這中狀況必須改變,否則最遲兩年之內,必將爆發全面惡性通貨膨脹。……。更可慮的是,法幣實際上是非兌換貨幣,也就是說法幣不是可以直接兌換黃金的貨幣,法幣的發行是以政府信用為基礎的,一旦幣值崩潰,必將動搖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後果比丟掉南京上海更可怕。”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內,馬寅初詳細介紹了目前的金融狀況,預測了貨幣過渡投放將產生的惡劣後果,莊繼華三人開始還是靜靜的聽,後來忍不住開始cha話。
“馬先生,既然如此,你認為該如何解決呢?是不是應該減少貨幣投放?收回過渡投放的貨幣?”鄧漢祥皺眉問道。
“不是一下子收回,那會造成資金短缺,應該透過債卷的形式逐步收回,貨幣投入過多的主要原因是軍隊數量龐大,軍費開支過多,國家財政困難,另一個原因是,國家財政開支缺少計劃性,稅收不合理。”馬寅初答道。
“稅收不合理?馬先生稅收如何不合理呢?”莊繼華思索著問:“該怎麼樣改呢?”
“抗戰以來。平民百姓爭相為國犧牲,可少數達官貴人jian商,囤積居奇,獲取數十數百倍暴利,這是發國難財,為不義之財,應該課以重稅,另外還可以對重財者課以遺產稅。如此收縮貨幣,穩定幣值。”
莊繼華在心裡輕輕搖頭,馬寅初的方案先不說對不對,就是實行也有很大的難度,遺產稅,暴利稅,別說現在了,就算他穿越以前的二十一世紀,也沒在中國實行。
“老師,就算徵遺產稅,暴利稅,盡討論這個稅種就要數年時間,徵收方法的討論又要數年時間,而且逃稅的方法多了,那些人要是把財產轉移到租界或淪陷區,你也沒辦法查。”劉航琛明顯不同意馬寅初的意見:“我以為通貨膨脹並非那樣可怕。可怕的是民眾收入跟不上物價上漲,況且現在是戰爭時期,財政支出勢必大增,壓縮軍費肯定行不通。”
“航琛,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再勇而在謀;可現在軍隊數量眾多,軍隊內部貪腐嚴重,連孔祥熙都說某些軍隊的實際人數只有50%,吃空額成為軍隊將領的貪汙腐敗的重要來源。”馬寅初痛心的說:“一方面國家財政已經如此困難,不得不被迫加印紙幣以渡過危機;可另一方面用飲鴆止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