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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地向她解釋說,他一直就想要在暴風雨來臨時在這個海峽裡游泳。而在她看來,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毀滅自己。

還有一次,他激她跳過一個很寬的峽谷,如果她失足的話,可能會受重傷或者送命。她跳了過去,然後就跑回旅館,搭了最早的船去倫敦。他寫信給她,求她原諒,對那一件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古怪行為表示驚愕。她回來以後,兩人親熱了一個星期,接著又因為每天鬧彆扭和吵架而鬧翻了。

他拼命喝酒,拼命進修,拼命過奢華的生活,這樣在一年之內把弗朗西絲的遺產差不多都花光了。

這一年並沒有虛度,因為他在巴黎、維也納和柏林觀摩了歐洲外科名醫的手術,但是他總不願意記起這一年。他的蜜月是一場胡鬧。他的婚姻是一場胡鬧。他的生活是一場胡鬧。

一年過去了,弗朗西絲的遺產只剩下了兩百鎊。他們用這筆錢回到倫敦,從倫敦到加拿大,又從加拿大到密執安州底特律城。

於是1924年暮冬,諾爾曼·白求恩大夫夫婦在卡斯街和塞爾登街拐角處租了一套小公寓房子,他掛出了祖父的行醫招牌,等機會來敲門。他等了一年,機會只是很輕微地敲了一下門。

在他簡陋的診所裡。他發現了一個事實,那是他在多倫多、倫敦、維也納和柏林學的醫學課程中所很少提起的:最需要醫療的人,正是最出不起醫療費的人。

他等了一陣——又等了一陣——可是他的境遇仍然和他的病人們一樣。到他診所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些病人惹他生氣。他們到診所來,或者派人請他到家裡去,往往已經病得很重,而他們的病如果在初期是很容易醫治的。

“你為什麼等了這麼久才請醫生?”他往往生氣地嚷起來。而病人,一個斯拉夫人,或者匈牙利人,或者土生土長的汽車工人,因為窮覺得很難為情,往往會弄得語無倫次。

在富庶的美國的這個新興城市裡,破爛的小公寓房子、欠付的賬單、莫名其妙地普遍患有的疾病,開始使白求恩憂悶起來。他一個月一個月地捱了過去,一種新的恐懼侵入了他的單調不堪的生活和工作。他發覺自己比以前容易疲倦並且需要更多的睡眠。他擔心自己會失去以前一向充沛的幹勁和精力。於是隨著愈來愈厲害的疲勞,他更加疑慮,更加喜怒無常,更加憤懣。

突然間,一夜工夫,他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他就一躍而成名了——而且有錢了。

他曾在一家州立醫院弄到一個兼職,做普通的手術。有一天他從手術室裡出來,在走廊上被一個衣著整齊、彬彬有禮的人攔住了。那人介紹自己是格蘭特·馬丁大夫,白求恩曾聽人說起他是底特律最有成就的開業醫生之一。

“我很佩服你的技術,”馬丁大夫對他說,“我想提議把我的外科病人送到你哪兒去……哪天晚上你和你夫人請到我家裡來,我們再詳談,好不好?”

“那好極了。”

他們握了握手。“我覺得我們合作起來一定不錯,”馬丁大夫懇切地說。

寥寥幾句話——而一切都改變了。

在馬丁家裡,白求恩和弗朗西絲會見了其他名醫和社會名流。有錢的和有地位的男女人士現在開始到卡斯街和寒爾登街的診所來了。錢現在源源而來了。他鄰近的病人只有萬不得已的時候才來找他,來了又哭窮,而新來的病人看最輕的病也準備付很貴的診金。在醫院裡,他在外科方面也開始有進展,應用了他跟歐洲名醫學來的技術。兩三個月之內,他們搬到頭等住宅區的一座豪華的房子裡去。可是他還是不肯搬診所,雖然現在他的病人大多數都是大闊佬了。

成功是可喜的,不過有時候,他坐在新裝潢的診所裡,不禁看著手想: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呢?他的手還是這雙手。難道它們今天有了昨天沒有的魔力嗎?他找到答案了:它們昨天治的是窮人,今天治的是富人。

他現在要的是錢。他需要錢!不過在掙錢的過程中,他對掙錢的那些方法憎惡起來。他成名以後,已經不是舊日的白求恩大夫了。他發覺自己現在成了一個嚴密的制度的俘虜,這是一個“大家互相照顧”的制度,普通醫生給他送病人來,他給他們送回扣去。專科醫生要按這些病人的力量儘量多收費用,然後把“利潤”分出去,這樣“敲”病人來維持這個制度。

錢是開端,也是盡頭。他儘可能弄夠了錢,然後回到原先的貧民區病人當中去,找回失去了的平靜的心境,找回玷汙了的為貧病交迫的人們服務的醫生理想。

錢是那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