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心裡卻並不好過,因為曹芙黯然離去的那夜,她聽說沈楓喝了一夜的酒。
所謂造化弄人,說的便是如此了吧?
但有些事情,開始便註定了的,無法改變,也無力改變,即便拼上所有去做了,又能如何?只不過是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點,遇到了不對的人,如此而已。
消失了很久了趙譽終於出現了,以那樣詭異卻又讓人感動的方式,在納徵儀禮上出現。
他依舊紫袍襲身,風神俊朗,玉樹臨風地傲立在堂,大手一揮,嚴知便推進來一個板車,上頭似是放了什麼物件,但以紅綢遮住,一時看不清裡頭裝的是什麼。
沈灝有些好奇地問道,“世子這是……”
趙譽笑著說道,“瑞王府的聘禮皆停在了院中,已經由郡主派來的嬤嬤開始點收。這車上,卻是我對大小姐的一點心意。”
嚴知將板車上的紅綢揭去,赫然是一隻巨大的鳥籠,裡面裝的是一對活雁。
堂上眾人一陣唏噓,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便是沈灝這樣見慣了各種新奇玩意的人,也不免驚歎道,“這是活雁!”
雁群多在氣候溫暖的南邊,南疆一帶倒是常見,但京城屬於北地,氣候偏陰寒,甚少能見到活雁,便是有人自南方將雁帶回京城,但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氣溫不適,存活率極低。
大周遵循古禮,男女結親講究三書六禮,納吉納徵都要以活雁見禮,但這活雁難得,因此後來便都以家鵝代替,倒是雁群甚多的南疆,卻偏偏風化開放,不講究這古禮,因此整個大周朝,這幾百年來,這納徵禮上竟是頭一次出現活雁。
趙譽笑得迷人,“譽以活雁為禮,聊表真心,還望岳父大人放心將大小姐交給我。”
趙譽的這番舉止很快便不脛而走,這浪漫的舉止讓眾多閨中貴女和閨中貴女的孃親懊悔不已,早知道浪子回頭金不換,便該儘早下手,今日這受盡讚歎尊崇,必將引以為美談的女主便是自家的孩子了。
倒是沈棠,在榮福的取笑之下,有些哭笑不得,她一臉無奈地望著在籠中楚楚可憐地看著她的一對活雁,想要將它們趕得遠遠地,卻又不捨得趙譽的情意,只好悲愴地在心內獨白,“我對鳥禽類無愛啊!魂淡!”
自從幼時被舅父養的一隻鳥禽咬過以後,向來都強悍淡定的沈棠,被發現了第一個弱點,那就是面對鳥禽類尖尖的嘴,深沉的眼,層層的羽毛,她感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來,完全地不自在,若是離得太近,她隨時都有暴走可能。
碧笙見了她糾結的模樣,不由好笑道,“姑爺的一片心意,小姐可千萬別糟蹋了。京城去南疆可好遠的距離,這一來一回的,又正好遇著大熱天,嘖嘖,可受了不少的罪,這倒也罷了,偏偏這雁最難養了,姑爺能將這對活雁帶回來,可是歷經了千辛萬苦的。您不愛鳥禽,我來替您養著吧。”
她自說著,便自顧自地將雁兒帶到了自己的房間內去,只留下終於覺得舒坦了的沈棠,在屋內低低地嘆道,“真是令人為難啊!”
話剛說完,卻只覺得眼前一晃,某男滿是無奈略顯失落又有些撒嬌地欺身上前,“我辛辛苦苦得來的雁兒,害得我臉都花了,你就這樣不待見嗎?”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相悅
這久違的聲音令沈棠既歡喜又酸澀,她曾設想過千百次趙譽消失的理由,但從未想到他會傻乎乎地跑去了南疆,只為了取這對活雁回來,來樁點自己的納徵禮。
有感動,更覺得甜蜜,但此刻卻都化為一句嬌嗔,“活該!誰讓你問都不問我,一聲不吭地就跑去了南疆,讓雁兒們撓兩下實屬應當。”
話雖這樣說,但沈棠卻依舊去櫃中取了藥膏,小心地塗抹在趙譽早已經結疤的小傷口上,“你這痂快要掉了,這幾日切忌撓它,這藥膏效用不錯,待會走時記得帶回去,每日塗抹一兩次便行,包你不會留疤。”
她一時玩心大起,便用手指將他的下巴挑起,故意流裡流氣地說道,“這麼漂亮的一張小臉,若是花了,大爺可是會心疼的!”
趙譽眼中有流光劃過,不及沈棠得意,便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她狡黠的表情還未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紅暈正漾開,他心中一動,便將頭埋了下去。
沈棠起初還有些掙扎,但很快便陷在了他用霸道與溫柔交織的一張密網中,唇間的芳甜,如小鹿亂撞般的心跳,讓她徹底放棄了思考,她開始不由自主地回應,雖然她的回應那樣青澀小心,她甚至想著,如果他的吻是大海,她決定溺死在這洶湧的潮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