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笑著答應了她,又送她去了芳菲院。
等目送了金玉萱和保國公夫人離開之後,她有些好奇地問道,“保國公夫人可是個稀客,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今日來定不是因為要讓我與金玉萱結交那麼簡單,可是還有什麼事?”
榮福笑得古怪,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直到將人看得發毛了,才緩緩地說道,“保國公夫人是替她的外孫子上門來說親的,我將你上次說的那一通,一字不差地回給了保國公夫人。她說也知道你搶手,所以也沒指望能立刻將你說了回去,等老侯爺的孝期一過,她便派人來替婚帖,只求你讓她家外孫子能入個圍,有個被擇中的機會。”
她見沈棠面色微凝,作沉思狀,不由笑道,“嘖嘖嘖,聽說你和那位容公子,還是自小就相識的青梅竹馬,怎麼樣,你若是看得中人家,我也好給保國公夫人一個準信,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
沈棠輕輕地搖了搖頭,恬淡一笑,“棠兒心裡早有了人,但卻不是這位容公子。郡主下回若再見到保國公夫人,不妨替棠兒想個藉口回絕掉她吧,莫讓容公子因為棠兒而耽誤了終身,那就不好了。”
榮福聞言,雙眼立刻放出了光芒來,她的臉上寫滿了好奇與激動,急忙問道,“你心裡有了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從來都不曾聽你說起過?咦,奇怪,平素你來往相識的男人甚是有限,我怎麼就從來沒發現你和哪一個過從親密一些。快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棠微微將眼睛眯了起來,笑著說道,“這可是棠兒的小秘密呢,棠兒暫時還不想告訴郡主。”
榮福哪裡肯依,不由抓住了沈棠的手臂,搖來搖去地說道,“咱們兩個名為我慈你孝的母女,實則乃是至親至愛的姐妹,我的秘密都盡皆告訴你了,連一星半點都不曾有所保留,你的秘密透露一些給我,有什麼不可以的?快,說說那個人是誰,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棠狡黠一笑,十足像個狐狸,她瞥了榮福一眼說道,“那人啊,有點彆扭,小心眼十足,很會記恨,還愛裝可憐裝委屈,嗯,也就這些了。至於他是誰,郡主若是閒著無聊,倒可以自個兒去查。反正您的秘密,也都是棠兒閒著無聊的時候去查出來的。”
話音剛落,她便福了一福,優雅地轉身,然後退子下去,只剩下榮福呆立在廳中,過了半晌等她回過神來之後,她便雙手叉著腰。咬牙切齒地咆哮道,“喂,你個無良的,快回來告訴我那人是誰?”
鬼衛的第七封信和第八封信是一塊來的。
裡面大致是說,沈榕已經安頓了下來,鎮西將軍也曾秘密接見過他,本來想將他調到近身伺候,但卻被他拒絕了。他自願要從一名最普通的小兵做起,衝在最危險的前鋒,親自動手與犯我邊鏡的西方遊牧部落決戰,在他人生第一次戰役中,便小試牛刀,生擒了對方一名小統領。
至於陳生的訊息,卻沒有提及。也許是因為一去便遇到了戰事,還不曾來得及去找,也許是因為鎮西軍的人數眾多,真要找起來,也甚是艱難。更何況,這任務是榮福私下給的,沈榕或許並不想鬧得人盡皆知,也是說不定的。
榮福自然是有些失望的,但她這麼久以來,早就已經習慣了失望,所以只是略調整了一下心情,便又重新樂觀了起來,她自我安慰地說道,“榕兒是個辦事牢靠的好孩子,他既然答應了我,不管如何,就一定會替我尋到一個結果,我相信他。”
沈棠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只是給了榮福一個大大地擁抱,她心中暗暗地想著,就算榮福的陳生不幸在西疆的戰場上犧牲了,像榮福這樣好的女子,也不能將一生都浪費在沈灝的身上,她一定會想盡方法幫她尋一個完美的歸宿,不讓她美麗的人生,在絕望中慢慢枯萎。
轉眼已經到了十二月廿四。
沈棠縮在屋內,手中把玩著新制的銅手爐,一邊問道,“柳嬤嬤死了?”
碧痕垂著頭,低聲回道,“是。秦夫人以柳嬤嬤偷了她的銀兩,又將她陪嫁來的珍貴寶石弄丟了為由,命人將她拖去了刑堂,重打了四十大板。柳嬤嬤向來養尊處優慣了,這四十大板打下來,便就沒了大半口氣,從刑堂出來沒一會,身子便徹底涼了透。”
她語氣微微一頓,聲音越發地低沉了,“讓人覺得尤其心涼的是,柳嬤嬤好歹也是秦夫人的奶孃,服侍了她三十來年,說打死就打死,死後也沒個棺木,就一卷破席子派人裹了丟到了亂葬崗了事。現在宜香堂那些永寧伯府跟著秦夫人過來的陪嫁,個個都人人自傷呢,就怕一個行差踏錯,最後也落個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