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低低一嘆,有心想要叫全叔將這兩個可惡的人一道捉了,但到底還是開不了這口。若是讓人知曉了她曾撞見過這等腌臢的事情,她的名聲也必然會有所損傷。
她想了想,只好自己一個人先回了月掛園,躺在美人榻上略作休憩。
今日經歷了太多的情緒轉換,又費盡心神將趙譽的殘箭取出,已然耗費了巨大的精力,此時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便覺得渾身都痠痛地緊,又累又倦,不一會兒,沈棠便進入了夢鄉。
沈棠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她心中一驚,忙急急地起了身,將麝香喚了過來,“可曾見到你碧痕姐姐?”
麝香回道,“碧痕姐姐方才回來過,您身上這毯子還是碧痕姐姐給您蓋的呢!她見小姐您還在休息,便匆忙地走了,並沒有交代婢子什麼。”
沈棠眉頭微皺,又問道,“那碧笙可曾回來過?”
麝香搖了搖頭,“小姐有事要尋兩位姐姐嗎?不如婢子替您去尋上一尋?”
沈棠忙道,“不必了,二少爺受了點小傷,方才我便從那過來,想來是文繡一個人忙不過來,便央著她兩個一塊幫忙。我這便過去看看。你且在園子裡好好看著就行了,下去吧!”
沈榕受傷了的訊息,這時大約已經傳遍了安遠侯府,因此麝香聽到這話,也並不感到驚哥,她點了點頭,神色自然地退了下去。
沈棠略整了整衣襟髮髻,便疾步去了松濤院,她心中暗暗有些著急,趙譽的傷勢恐怕起了什麼變化,不然碧痕不會莫名其妙地跑開,也不會又急匆匆地走了。
但她白擔心了一場。
耳室內,趙譽的情形甚是穩定,氣息綿長,臉上也漸漸恢復了血色。
碧痕有些自責地說道,“方才文繡來尋,說是秦氏派了幾個婆子來探望二少爺,我怕碧笙一個抵擋不住,因此便先回去頂一頂。等趕跑了那幾個婆子,再回來尋小姐的時候,全叔卻說小姐已經走了。我匆忙趕回月桂園,見小姐正在榻上安睡,心裡又記掛著碧笙這邊,秦氏再來尋釁,因此便又過了來。”
沈棠見趙譽安好,心中不由鬆了口氣,臉色也就和緩了下來,“當時的情況,你確應該回來助碧笙一臂之力,我不怪你,你也莫要自責了。”
她低聲衝著碧痕耳語了幾句,然後說道,“你私下去查查今日有什麼人從那邊經過,總會有人看到的。”
碧痕臉色通紅,但神情卻甚是凝重,“是。”
這時,文繡端了飯菜進來,招呼著說道,“大小姐,二少爺,快過來吃飯吧,今日忙成這樣,都餓壞了。快,先用些飯菜,墊墊肚子。”
沈棠輕輕一笑,“我上午在六公主那吃得不少,還不餓。我先聽聽世子的脈象如何,若是一切平穩,那他該很快便要醒了。”
她一邊說著,溫潤如玉的手指便已經按了上去,不多一會,臉上便漾起了放心的笑容來,趙譽的脈象平穩,情況好得出乎意料。
這時,床上的男子睫毛微微地顫動起來,徐徐地張開雙目,一對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閃著動人的華光,他見著了沈棠,絲毫沒有驚訝慌張,反而像個孩子一般,苦著一張可憐兮兮的臉,輕皺著眉頭,聲音虛弱而帶著一絲撒嬌,“疼!”
第一百零八章 條件
似是撒嬌,又像是嬌嗔一般的“疼”字,像施了什麼魔法一般,鑽進了沈棠的心神,她的身子輕輕地一顫,眉間便擰了起來,“文繡,去將溫著的藥拿過來吧!”
那一箭穿透了左肩,又不曾用過麻藥,若不是有著極強的忍耐力和自制力,這乍一醒來,怕不得疼得嚎叫起來,可他卻不過是輕輕地叫了一聲疼。
沈榕聽到動靜,立刻扔下了飯碗,急急地跑了過來,“姐姐,世子醒了?”
不管如何,世子始終是被他所傷,又是為了他而不得不傷,他心中既存了愧疚,又帶著自責,對世子的傷自然時刻掛在了心上。
但榻上的趙譽仍舊閉著雙眼,眉頭緊蹙,表情痛苦,與方才昏迷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
沈棠知曉弟弟的心事,衝他微微一笑,安慰地說道,“方才睜了眼,說疼,這會許是沒有多餘的力氣睜眼說話,我讓文繡溫著那藥,正是鎮痛安神的良方,等給他用過後,他應能好過一些。”
話音剛落,文繡就將藥端了進來。
沈棠接過了藥碗,對沈榕說道,“你且將他扶起來,我給他喂藥。”
她小心翼翼地將藥喂入趙譽的口中,但他只嚐了一口,便死咬著牙關,再不肯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