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點了下頭,有些疲倦地說:“你要永遠記住你現在說的話,你去吧!”
我起身後,靜靜站了會,這一別恐怕再不會相見了。“李妍,照顧好自己,有時間看看醫家典籍,學一些調理護養方法,聽說道家的呼吸吐納對延年益壽很有好處,皇上好象精於此道,你不妨也跟著學一些,越是孤單,自己才越要珍惜自己。”
李妍眼中融融暖意,“我記住了,我還有一個兒子要照顧,肯定會愛惜自己。”
我笑向她欠了欠身子,“我走了。”李妍笑點了下頭。
剛出李妍所居的宮殿未久,就看見霍去病迎面而來。我向霍去病行禮請安,他看著我來時的方向問:“你來見李夫人?”我點了下頭,看著他來時的路徑問:“你去給皇后娘娘請安?”霍去病頷了下首。
我落後霍去病兩三步,走在他的側後方,霍去病道:“你在宮裡連走路都這麼謹慎小心?”
“你我身份不同,在這宮裡被人看到並肩而行,不會有好話的。”我看他神色頗為不屑,忙補道:“你當然是不怕,如今也沒幾個人敢挫你鋒頭。得意時無論怎麼樣都過得去,失意時卻事事都能挑出錯,如今小心一些,為自己留著點後路總是沒有錯的。”
霍去病冷哼了一聲道:“我看你這束手束腳的樣子,煩得慌!你以後能少進宮就少進。”
我笑問:“你最近很忙嗎?自新年別後,兩個多月沒有見你了。”
他精神一振,神采飛揚地說:“這次要玩大的,當然要操練好。對了,你究竟回不回西域?”
我猶豫了會,“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人家都這樣了,你還……你……你……”霍去病霎時頓住腳步,滿面怒色,氣指著我。
我神色黯然地靜靜看著他,他忽地一搖頭,大步快走,彷佛要把一切不愉快都甩在身後,“我看你是個賤骨頭,欠打!可我他孃的居然比你更是個賤骨頭,更欠打!”
花匠在土裡翻弄了會,搖搖頭對我說:“到現在還沒有發芽,看來是死透了,我給您重新種幾株吧!”
“不用了。”
花匠站起道:“可這花圃沒個花草的,光禿著也難看,要不我挑幾株好牡丹種上?”
“不用費那個心思,光禿著就光禿著吧!”
我站在花圃前,怔怔發呆,花匠何時離去的也沒有留意。
日影西斜時,紅姑在院子門口叫道:“小玉,有貴客來拜訪你。”我側頭看去,竟然是霍去病的管家陳叔。
他快走了幾步,笑著向我行禮,我閃身避開,“陳叔,我可受不起您這一禮。”他笑道:“怎麼會受不起?要不是你,我哪有命站在這裡給你行禮?”
“有什麼事嗎?竟要麻煩您親自跑一趟?”
陳叔看向還立在院門口的紅姑,紅姑忙向陳叔行了個禮後匆匆離去。
“少爺從開春後就日日忙碌,回府的時間都少,實在不得抽身,所以命我給你帶句話,明日黎明時分他離開長安趕赴隴西。”
我向陳叔行禮作謝:“麻煩您了。”陳叔笑看著我,滿眼慈祥,我被他看得滿身不自在,他終於告辭離去。
用晚飯時,紅姑忍了半晌沒有忍住,說道:“霍府的這個管家也不是一般人,聽說是個揮刀能戰,提筆能文的人,他雖沒有一官半職,可就是朝廷中的官員見了他也客客氣氣的。 我看霍大少脾氣雖然有些難伺候,可對你倒不錯……”
“紅姑,吃飯吧!”
紅姑用筷子使勁紮了一塊肉,嘟囔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年紀看著也漸大了,難道要學我孤老終身?”
用過晚飯後,回到自己屋子。一個人在黑黢黢地屋裡坐了很久,摸索著點亮燈,尋出平日烹茶地爐子,架了炭火。從衣櫃裡捧出竹箱,看著滿滿一箱按照日期擱好的絹帕忽然笑起來。
“快樂是心上平空開出的花,美麗妖嬈,宛轉低迴處甘香沁人。人的記憶會騙人,我怕有一日我會記不清楚今日的快樂,所以我要把以後發生的事情都記下來,等有一日我老的時候,老得走也走不動的時候,我就坐在榻上看這些絹帕,看自己的快樂,也許還有偶爾的悲傷,不管快樂悲傷都是我活過的痕跡,不過我會努力快樂的……”
原以為拋開過往,以後的日子就只會有偶爾的悲傷,可原來你再努力,再用心,落得的仍是痛徹心扉的悲傷。也原來有很多記憶,人會情願永遠抹掉它,沒有憶,則沒有痛。
我手一揚,把長安城中第一場的喜悅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