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西斜,大家都覺得有些疲勞,鬱小風道:“阿敬,你不會再整大家吧?”汪可敬道:“怎麼叫整你們呢?這路必須得你們自己走吧,不過是快慢而已。今天咱們坐了一程馬車,走了大半路程,到我家老早的。”
程佩瑤抹把汗水笑道:“咱們唱支歌兒吧!”馮雲深讚賞地點點頭,她便起唱:“就唱‘拿起刀槍保家鄉’,‘九萬里江山錦繡,五千年文明滄桑’預備唱——”。
大家便跟著一起唱起來:“……五千年文明滄桑,這裡是我最可愛的家鄉;……風雲急,峰煙起,倭奴洶洶氣焰狂;擄我財產燒我房,淫我姐妹殺我爹孃,兇過禽獸惡過豺狼;……同胞們,快快拿起刀和槍,殺禽獸除惡狼,消滅倭奴保家鄉,這才是無愧華夏好兒郎!……”
歌聲慷慨激昂,在山谷間迴盪。歌聲中,大家不再覺得那麼疲累;歌聲中,大家頓覺精神振奮;歌聲中,大家更加強正義之戰必勝的信念!
待歌聲稍停,汪可敬指著前面一個山灣道:“大家快走吧,過了那個山腳就到了我家!”
眾人一聽頓時歡笑起來。果然如他所說,轉過那個山腳,大家猛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再不是重重疊疊的山巒,卻是一汪清碧盪漾、春色無邊的湖水:遠遠的水面上幾點飄動的小船輕盈劃過,近處幾隻白鷺貼著湖水迴旋,一群野鴨嘎嘎叫著嬉戲,這眼前的一灣水面卻是伸入山間的一角,把這條山路嘎然截斷,對面半山腰綠樹掩映著幾處青磚碧瓦,那房前不遠處的水面上泊著幾隻小船兒,幾個紅紅綠綠的女子正在對岸洗衣,梆梆的捶衣聲夾雜著她們清脆爽朗的笑聲貼著湖面漣漪飄來。
馮雲深笑道:“真是人間仙境,世外桃園啊!”程佩瑤點點頭道:“這才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黃曉姍問道:“阿敬,有人撐船嗎?”鬱小風問道:“那邊是你家啊?”
汪可敬點點頭,放下揹包上前大聲喊道:“喂——,對面是誰——?我是汪可敬——,快撐條船工過來——”。
就見對面那幾個女子站起身來,嘰嘰喳喳地笑著,緊接著就聽一個嬌嫩清亮、稍帶稚音的女孩子驚喜交集地應道:“呀——,哥,是你回來了嗎?”
汪可敬笑道:“秀秀嗎?是我,快撐船過來!”就聽那女孩子答道:“好的,等著!”汪可敬又叮囑道:“撐兩條過來!”女孩子又應了一聲,跳上船撐著竹篙過來。
船兒象兩片輕盈的樹葉,迅捷地飄蕩過來。船上人兒也越來越清楚地展現在大家面前。但見那女孩子至多不過十四五歲,亭亭玉立的身材穿一身已洗得掉色的紅地兒白花兒衣褲,卻仍然十分整潔,大概因身材長得太快,衣服未免顯得有些小了,此時卻緊緊繃在身上,卻使得女孩兒平添幾分嬌俏,在這青山碧水中十分奪目亮麗;她雙眉淡抹,兩眼黑亮明麗,竟與汪可敬十分相象;一張瓜子臉,面色白皙,從骨子裡透出嫵媚的紅潤,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兩頰跳動著深深的酒渦兒,閃著黑黑亮光的粗長辮子不時在腰後襬動;眾人不覺看看這女孩兒,又瞅瞅汪可敬,心中暗暗驚歎:這兄妹倆真是這深山中的一雙金童玉女!
就見那女孩兒將船撐到近前,竹篙輕輕一點,那小船兒離岸一丈有餘停下來,她頭也不回,竹篙朝後一點,將後面拖來的小船也定下,兩條小船輕輕蕩著,她卻打量著這岸上眾人,笑問:“呀!哥,你真當兵了啊!”
汪可敬笑道:“這是我妹妹汪可秀,秀秀,快把船撐過來!”汪可秀卻哼了一聲:“你說撐過去就撐過去啊?哥,有沒有給我捎包包兒來?”
捎包包兒是當地風俗,出門的大人回來時給小孩子捎帶點好吃好玩的,汪可敬不想卻在此時被妹妹“敲詐”,撓撓頭皮笑道:“別調皮,看讓人笑話!快撐過來!下回捎給你!”
汪可秀作勢要撐回去:“又忘了呀?那下回我再撐過來啊!”汪可敬把眼一瞪:“你敢!快撐回來!小心我敲你!”汪可秀衝他一吐舌頭,做個鬼臉兒:“哈!就不撐過去!你夠不著我,哥,你在這兒欣賞欣賞咱家鄉的湖光山色,我回去了啊!”汪可敬忽然平地躍起,跳上船頭,抓住秀秀就要敲她:“我給你捎回來一把糖炒栗子,讓你吃個夠!”汪可秀縮成一團叫道:“你敢打我,看我告不告訴媽媽!”汪可敬輕輕揪著她耳朵笑道:“我才不怕哩!看媽媽說你該不該打!快撐船去,我們走了幾天路,早就又累又餓!”汪可秀看看他輕輕叫了一聲:“呀——,真的,哥你都瘦了一圈了!還曬的這麼黑!”
說著話,便把船撐過來。汪可敬將後面那條船拖繩解開,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