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發怔。唐王看她呆得可愛又可笑,就忍不住回頭也向她微微一笑。
哪裡曉得這一笑,碧桃從此就認為是唐王也有情於己,並且還在她的想象中,把唐王變成了對她一往情深無以自撥卻又只兩地相思的可憐可愛人,所以當唐王毫不在意地控驢經過後,碧桃就開始了短嘆長吁的朝思暮想,不久就鬱悶出病,漸漸地臥床不起,一病奄奄。
第十二章 明廷失棟樑(7)
碧桃的母親馬氏愛女心切,忙請大夫來調治,結果醫家說碧桃是定有什麼憂慮繫念,倘要病痊,不去心病是萬不能見效的。馬氏於是再三地向碧桃盤詰,碧桃卻就是不好意思實說。
到了後來,病勢一天沉重一天,馬氏哭哭啼啼地各處求神拜佛,碧桃這才將鍾情唐王的事講了。馬氏一聽,皺緊雙眉道:“你所鍾情的那個人,是帝王貴胄,他邸中的姬妾不知有多少。如其是平常百姓,做孃的還可以替你想辦法,現在他們自己人做著當今皇帝,休說你老子不過是一個編籬的貧民,就是一品二品大員,怕也未必高攀得上。好閨女,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碧桃一聽,頓時渾身冰了半截,緊閉上雙眼,再一語也不發。
幾天後,碧桃已連說話時的舌頭都僵了,不能說話的碧桃就眼睜睜地瞧著她母親馬氏苦笑了兩下。馬氏終日守床邊,兩隻眼泡哭得紅腫如胡桃。三更時分,碧桃忽然神氣清爽起來,淚汪汪地對馬氏說:“可憐母親枉自辛苦了一場,萬不料到頭來白髮人送黑髮人!”然後她掙扎著從繡枕下摸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了馬氏:“可女兒既已為了他喪了性命,要是不給他一點訊息,我就是做鬼也不甘心!”
碧桃說到這裡,一口氣回不過來,兩眼往上一翻,就昏了過去。馬氏大哭小叫地掐人中揉胸地鬧了好一會兒,碧桃才氣息奄奄地醒了過來,可到底昏昏懵懵。
馬氏哭到天明,早力竭聲嘶,而氣息奄奄的碧桃卻再也不能安慰她母親一言半句了。馬氏對著垂死的女兒,一咬牙,拿上碧桃交給她的那個紙包兒,一路打聽著就到了唐王府邸。
可管門的僕役哪裡能放她進去,馬氏此刻精神已在崩潰邊緣,平時沒有的膽量讓她在門僕勢利眼地硬攆她出去時,馬氏死也不肯離開,乘勢倒在地上,大哭大叫地鬧個不住。好在唐王府中的僕役也主善而下仁,沒有太難為她。於是馬氏越鬧越厲害的哭聲到底驚動了書齋裡的唐王。
坐在地上的馬氏忽見內廳走出一個鮮衣華服風度翩翩的官人,心想必是王爺了,就霍地從地上爬起來,跪在唐王面前,把自己女兒碧桃怎樣墮羅巾被王爺拾去,第二次倚窗又見王爺對了窗上微笑,害得她女兒碧桃如今相思病成,目下奄奄待斃,要求王爺大發慈悲,一救她女兒的性命。這個可憐的母親說罷,就伏在地上放聲大哭,又從衣袋裡掏出那個紙包來,雙手呈上。
唐王聽了馬氏的一番話,驀然憶起了拾巾並金谷秋圃看菊回來偶遇的事,難道天下真有這般痴情女子?唐王想到這兒,不覺也被深深感動了。他把紙包拆開一瞧,見又是一副同樣繡工精美的羅巾,只是巾上淚痕斑斑,且還有用猩紅的鮮血寫成的兩首悽婉悱惻的七言詩:
儂亦風流自愛才,憑窗繡鳳數年來。
終纏綺孳樓頭望,剩有香魂繞碧梅。
深夜幾疑蝴蝶夢,顛狂舞柳豈親栽?
新愁猶憶憾秋菊,莫道相思付劫灰!
一笑春風逸趣生,天涯訊息不分明。
空吟竹影香閨月,愁撥琵琶碧草行。
顛倒夢魂渾如醉,風流終負玉郎情,
紅絲難締成惆悵,何日嫦娥弄玉笙?
這女子的極限痴情讓唐王很是感動,可是他邸中侍姬已充盈,再安插不下了,只好笑著向馬氏說:“承你的女兒這樣多情,可惜我卻只能辜負她了!”
馬氏忙再三磕頭,流涕哀求王爺恩典,救救民婦女兒的性命。唐王被馬氏哭得心軟,就決定親自去安慰一下這個天生的情種,讓她知道我也不是個無情人,那麼她雖死也不至怨恨於我了。於是唐王就答應同馬氏一起去看望她女兒。
碧桃在昏昏沉沉中,聽到母親使勁地呼喚,微微睜開眼,卻心上人正坐在面前,碧桃還只當猶在夢中。
唐王眼中的碧桃雖然玉容憔悴,青絲散亂,卻平添了幾許動人的悽婉幽怨的嫵媚,就禁不住輕拉著她的玉臂,低聲安慰。碧桃的心病總算得了心藥,立時就見了輕,她居然能悲悲切切地哭泣了,這帶露沐雨的嬌嬌雪梨花,讓唐王的心更軟了,他當即就發誓:“你只顧安心調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