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終身大師”,是美國橋牌聯盟給予的稱號。為什麼橋牌聯盟會設立這樣的稱號呢?這是因為橋牌在美國曾經非常風行,但是後來沒落了,於是美國橋牌聯盟為了鼓勵大家玩橋牌,就設立了這樣一個“終身大師”的級別。
不過,要得到這個“光榮稱號”,絕對需要長期的狂熱。美國橋牌聯盟剛開始規定,每打一次橋牌比賽,選手可以獲得大師分,比如你在俱樂部得勝可能得0.1分,贏了十次比賽才得到一分,那麼要比3 000 場才能拿到“終身大師”的稱號。這樣有了目標,很多老先生老太太就都很熱衷橋牌,他們有的是時間,這麼一來,社會上打橋牌的人就增加了。因此,剛開始的時候,獲得這個稱號的不一定都是橋牌高手和專家,也有一些時間充裕的老人。
不過,後來有人抱怨“終身大師”的“含金量”不夠,於是橋牌聯盟增加了兩個規矩,比如,在300點裡面有 50 點一定要是在國家級別或者大區比賽裡面得到的,50 點是小區比賽獲得的,這樣一來,“終身大師”可不是單憑“耗”就能得到了的。
那個時候,美國狂熱的業餘橋牌愛好者都以拿到“終身大師”為榮,並且為此積極地努力著。而我從高中階段,就已經為橋牌著迷,因此得到“終
身大師”稱號成了我夢寐以求的事。
記得那個時候,我和同學為了這個大師榮譽,常常泡在俱樂部裡昏天黑地地打牌。一星期打六場,每次五小時。這樣下來,每星期除了要花30 美元的比賽費,還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但是我們沉浸其中,樂此不疲。
每去橋牌俱樂部打一次橋牌,如果贏了對手只能得到“0.1”分,這意味著打到終身大師的級別,幾乎遙遙無期。但那個時候,我處在學習“政治科學”的枯燥乏味當中,完全對學習喪失了興趣。於是,我開始走火入魔,為了積累點數,我們還去一些社群的俱樂部裡打,因為社群的俱樂部裡盡是些牌技不佳的老人,我們贏了他們可以容易地得到加分。一直到現在,我家的櫃子裡還放著一個社群第一名的獎盃。那就是我們贏了一些退休在家的爺爺奶奶們的結果。
不過,現在想一想,和退休的爺爺奶奶打牌完全不是為了提高牌技,而是為了單純地積累分數,這樣的玩法確實有點“無聊”。
後來,為了積累分數,我們經常不惜血本地參加各種比賽。有一次,為了參加全國錦標賽,我和我的搭檔坐飛機跑到了北紐約州的一個城市裡,四個人住一個酒店打牌。其中兩個人睡床上,兩個人睡在地毯上。我們參加的是四人賽(就是四個人一隊),每晚我們都要開會,犯錯最多的兩個人都要作檢討,而且只能睡在地上。
我們一天打四場橋牌,分別是從早上6 點打到9 點,從9 點到l2 點,從下午2 點到下午5 點,從下午6 點到晚上8 點。沒日沒夜地打牌的結果是,我們終於贏得了“敗部冠軍”的成績。所謂“敗部冠軍”,就是全國錦標賽是從1 000 人裡挑選出80人參加決賽,而剩下的920 人再舉行一個“敗部比賽”,我們就是那920 人裡的冠軍。這個“敗部冠軍”的獎狀至今還掛在我書房的牆上。這裡要特別感謝美國橋牌協會,在獎狀上沒有寫“敗部”兩字。許多人到我書房一看還以為我真是美國冠軍呢。
為了“終身大師”的稱號,我們還坐火車去耶魯大學、哈佛大學參加橋牌比賽,參加“常春藤杯”
的比賽,拿到了常春藤杯的冠軍。我們去社會上贏取各種賽事的名次。到了大學三年級的時候,我終於湊夠了300 點的點數,得到了“終身大師”的稱號。
畢業以後,我的一個搭檔亞力克斯·奧恩斯坦
(Alex Ornstein),參加了“百慕大杯”(類似於足球世界盃的一個橋牌比賽),得了全世界第二名。他後來成為一名職業橋牌手,一年的收入有十幾萬美金,日子過得很舒服,而且他的嗜好能成為職業,真的讓我也有點羨慕。後來,有人和我開玩笑說,
“開復,要是你沒有選擇計算機,或許也會在橋牌桌上度過終生”。
打橋牌雖然使人走火人魔,但是這也是一種益智活動。回想起來,我也在迷戀橋牌的過程中,學到了很多東西。比如,如何去“讀”你的對手,從他們的行為舉止、面部表情來推測他們有什麼樣的牌。比如,如何進行推理,透過對手打了什麼牌或叫了什麼牌,或者透過對手沒有做的什麼事,來推測他會有什麼樣的牌。另外,橋牌比賽對誠信非常重視。搭檔的暗示只能夠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