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都是我活該。”
“小姐,你跟我說話一定要用這種口氣嗎?”子柚沉默不語,他突然抽了張面紙去接她的手臂。
“你幹嗎?”子柚後退一步,滿臉警覺。
“你的胳膊擦破了。”他攤開那張紙,上面有一點點血跡。子柚無動於衷,他自己先皺皺鼻子,看起來竟有了一點孩子氣:“我與你一共也沒見過幾回面說幾句話,卻遇上你兩次受傷一次生病,我倆這算有緣嗎?”
“你指孽緣嗎?”子柚板著臉說完話後就出去了,她要去看沐澄,但是她既找不到沐澄在哪間屋,又沒有鑰匙。最後還是不得不跟著周黎軒去找這些房子的管理員取備用鑰匙,又被他陪著去開了房門,穿過正在玩牌的那些人的房間時,有些人看她的眼神帶著怪異。
她找到麗卡的方向,麗卡神情淡定自若。當子柚走到她身邊時,麗卡輕輕笑著說:“聽說你被嚇到了。這是我們歡迎新人的儀式。沐澄一定跟你講過吧?”子柚也嫣然一笑:“好像講過的,大概我忘記了。”
子柚找到沐澄時,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安穩得很,甚至記得把門鎖好,給自己蓋上被子。
她用熱毛巾給沐澄擦了擦臉和手,幫她換下睡衣,坐在她的床邊發了會兒呆,半小時過去了,那孩子睡得越發沉,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子柚摸出煙來,走到窗外點上,抽了一口,回頭看看沐澄,覺得不妥,掐滅了煙,檢查了一下她屋裡窗戶,為她留了一盞夜燈,然後輕手輕腳出門,並替她把門鎖了。
子柚回到自己房間,連吸了兩支菸,她煙癮不算大,一個月不碰也沒什麼關係,但這兩天卻因為心情煩躁抽了大半盒,她疑心自己的毛孔裡都有煙味。
樓裡各種設施齊全,她去洗了個澡,又坐著發了會兒呆,等著頭髮被風吹乾,大概因為下午睡多了的緣故,躺下後,翻來覆去睡不著,心煩意亂,她又起身到窗外看月亮,但是黑色夜空和白色月光讓她更煩躁。窗外吹來一陣風,溫暖又沁涼,帶著花草香,她突然很想出去走一走,她換了條裙子,散著頭髮就出去了,她的頭髮剛剛長到肩膀,平時很少披散著。
出門前她想起先前的不愉快,從包裡找出一把水果刀,放進口袋,這樣比較安心。
這些房屋坐落在湖濱,出門便可望見一汪湖水,此刻湖畔篝火熄滅,人已散盡,月影灑斜,下半夜起了風,吹皺本來平整如鏡的湖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四周並不安靜,有蟲鳴,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還有某幾間小屋裡傳出來低低的壓抑的嬉笑聲。
子柚坐到庭院中的椅子上,呼吸著隨風而來的草木香,鬱悶紓解了不少。她又吸了一支菸,邊吸邊看著一片薄雲慢慢地覆住月亮又慢慢地飄走。她腦中幻化出這樣一個畫面,此刻的月亮是個正在洗澡的胖女人,用輕紗擦乾了身體又拋開,全然沒料到很多人都在瞻仰她的洗澡過程。這本是詩人極致浪漫的美人出浴圖,但浮現在她腦中的卻是那種可笑的漫畫風格。她覺得自己太無聊,起身準備回房。
角落裡有低低的一聲響,其實不甚分明,幾乎可以融入風中。但那聲音離她只有四五米遠,子柚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朝那個角落使勁丟過去。
石頭砸到牆上,發出一聲輕響,但沒聽到落地聲。子柚緊張了一秒鐘,又撿起另一塊石頭時,那邊已經有人站起來,朝她揚了揚手裡那枚小石子,輕輕地說:“原來你喜歡玩丟東西的遊戲。”竟是周黎軒,他仍然穿著白色的襯衣,坐在牆角一座白色雕像的旁邊…怪不得她剛才一直沒發現他。這人倒像武林高手,雖然本身很奪目,但只要他想,就可以帶了保護色融入大自然,將存在感降至最低,比如上回在荷塘邊,也是起初根本沒看見他。
子柚鬆了口氣,走近他:“你也在賞月?”
“之前本來是在賞月的。”
子柚聽出了他的揶揄,繃緊臉,不做聲了。
他又笑了一下:“你對別人都客氣,連我祖母那麼難伺候的老太太,都能把她哄得開心,偏偏對我意見這樣大,動不動就翻臉。”
子柚說:“有人曾告訴我,下半夜還晃在外面的人,不是做賊心虛,就是窮極無聊,遇見時要小心,莫多話。”
“你覺得我們倆,誰做賊心虛,誰窮極無聊?”月光映得周黎軒的眼睛很亮,就像不遠處那一汪湖水。
“我跟你又不睡,怎知你屬於哪一種。”子柚跟他拌一會兒嘴,倒生出睏意了。扭過頭,捂嘴打了個哈欠:“我想回去睡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