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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不只他意欲何為,明明在還是上下級關係時也沒什麼交集,至多請她吃過一次盒飯,送她回過一次家。她習慣地稱他一句“遲總”,便不再出聲,等他講話。

“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要挖你隱私……今天回來後,我想起曾經看過你的登記表,然後憶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打探了一下……”

陳子柚繼續沉默。她的檔案登記裡,親人欄裡寫著外公的名字,標註著“退休”,此外並沒有更多的資訊。僅僅過去兩三年,孫天德這個當年響噹噹的名字,已被健忘的人們漸漸遺忘。只有少數的人或許能夠記得,曾經威名赫赫的孫董事長因病歸隱,從泥濘中爬起的天德集團風光不再。不幸的是,遲諾恰好是那記性好又善於聯想的人。

“你我共事不少時間了,作為你的上級,我竟不知道你的這些情況。我感到很抱歉,也很失職。如果早一些知道,我本可以讓你多一些時間陪伴孫先生。”

“……謝謝。其實並不需要。”她低聲說,一時無法適應來自一個幾乎算是陌生人的關心。

“你沒有別的親人,如果有什麼事情,就打我電話吧。”

“謝謝。”除此之外,陳子柚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

她只將遲諾的友善當作一種官場式的客套,並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兩週後,她會真的找上他。

那些天,子柚外公的身體狀態日益變差,但精神卻看起來很好,只是睡眠時間越來越長,一天九小時,十小時,十二小時,白天也有小半時間在睡覺。

醫生不認為這是一種好現象,又無能為力。在老人熟睡時,陳子柚安靜地坐在他的身側,數著外公的呼吸,數著外公的皺紋和白髮,將一切試圖湧入記憶的畫面全都擠出腦海,只保留大腦一片茫茫的空白,然後她也彷彿進入到外公的睡夢中,那裡寧靜而詳和,無憂無慮。也許,之於外公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壞事情。

她終於有越來越多的時間可以陪伴著老人,在他熟睡時幫他梳頭髮,輕輕地摸他的手和臉,給他刮鬍子,猶如小時候經常做的那樣。

老人清醒時並不喜歡被人碰觸,每次連剪髮都鬧彆扭,能親手做的絕不假手他人。所以,雖然老人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但之於她而言,那竟是她珍貴的可以不必小心翼翼不必掩飾表情,放鬆地與他共處時間。

那日,老人正熟睡著,她如往常一樣在他的床邊坐了兩小時,什麼都不想,坐到雙腳漸漸麻木失去知覺,她站起來試著疏通一下腳部的血流,看到繞上窗戶白色欄杆的綠藤上有幾片枯葉,走上前一一摘掉。窗頂的那幾片她夠不著,便踩了凳子上去,其實腳麻還沒完全恢復,當她從凳子上跳下來落地時,腳一觸到地面便失了力,整個人往前趔XX一大步,險些摔倒,將凳子撞出很大的響聲。

她一邊絲絲抽著冷氣揉著被撞的地方,一邊小心地將凳子放到一邊,突聽得身後有人說:“靜蓮,怎麼還是那麼不小心?”

陳子柚不可置信地慢慢回頭。靜蓮是她母親的小名,只有外公外婆才會喊她這個名字,她隱隱記得兒時的某年,媽媽自己掛窗簾,結果將凳子踩歪摔下來受傷,休養了很久才復原。

孫天德老先生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將目光的焦距漸漸地集中到她的臉上。他神色如常地說:“原來是小柚啊,剛才看背影,我還以為是你媽媽。”

這情形本身發生得如此戲劇性,以至於陳子柚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兒不知所措,而沒有辦法像戲劇本子那樣撲上前,抱住他,痛哭流涕。

她像被釘在原處一樣,一動不動,聽得外公又講:“看我老糊塗了,總忘記你媽和你爸已經不在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比原來瘦多了啊。”

其實孫天德並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他的回憶片段顛三倒四,時空錯亂,經常把別人的事安到自己身上。

他的大腦也並不足夠清醒。他從來不問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他的公司、他的員工都去了哪裡,也不問每日醫生為何要讓他服下一些藥片,定期要注射那些藥水。更沒有想起自己已經失憶以及精神失常這麼久,久到一度認不出自己的外孫女。

但無論如何,有一點是確定的,他認出了陳子柚,並承認這是他唯一的外孫女。

日子從表面上看還是那樣的波瀾不驚。老人並沒有因為認出了陳子柚而變得更加激動,待她的態度與之前一樣,只是將“這位小姐”的稱呼改作了“小柚”。

他的思維很遲頓,行動很木訥,幾乎沒什麼感情起伏,與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有關,也與那些為了控制他的病情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