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那個午後,他第一次看見安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只是那天的安娜一直在哭,在傷心的人眼裡,看不到陽光。但是溫若何看見了,安娜小小的身軀蜷縮在牆角,陽光照在她身上,將她緊緊圍著。
第一眼恍惚中,溫若何以為是一個在玩躲迷藏的小姑娘,當他定睛一看時,才發現她在哭。她抬頭,可憐的撇著嘴巴。他當時就想,這個小姑娘,要是在陽光裡笑,是什麼模樣啊……
只是很久很久,安娜都好像沒有真的笑過,哪怕她笑得再開心,哪怕她笑聲泠泠,都不如此時的淺淺一笑。
她笑著,溫若何卻覺得鼻子發酸了。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轉身走了出去。
他想到他媽媽說過,“若何啊,你一定要找一個善良的女孩 她可以有些傻乎乎的,不太聰敏,不太機靈,但是她一定要善良。這樣你就會過得很開心了。當你去做一件好事的時候,她不會說你是傻瓜,她會笑著說你做得對。”
雖然這個話似乎和安娜頗有出人,但是……咳咳……安娜還是個善良的女孩啊!
他這樣想著,笑宥撓了撓頭,突然卻瞥見走廊盡頭一個熟悉的背影,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是背影匆匆,著實看不湥�撬��
“若何! ”
突然有人喚了一聲,他扭頭,是父親趕來了。他回神,急忙領 著他進病房,就把背影的事忘了個精光。
安娜雖然放下了和母親之間的芥蒂,但是和林南畢竟隔二十多 年未見,還是有些生分,說話也顯得客客氣氣的,但是這對林南來 說已經很滿足了。歲月的錯失又豈是能隨便彌補的?
“對了,你和你爸說了這個事嗎? ”幾天後從醫院出來,晚飯 後溫若何送安娜回家,路上突然問道。
安娜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說。”這個問題她頭疼了很久, 確實不知道如何開口。因為對於她和父親來說,林南都是一個背叛 者。但是安娜作為她的女兒,怎麼說也多一份血肉親情在內,而沒 有這份血緣關係的夫妻,恐怕就很難去原諒她了。就好比她和沈睿—樣,一朝背叛,就永無原諒之日。
倘若能夠一直瞞著父親,也未嘗不是一個善意的謊言。無奈此時的林南身份複雜,不僅僅是她的母親,更是溫若何的繼母。即使 不告訴父親真相,那麼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又豈能兩家人不見面呢?
突然見面,豈不是問題更大?
雖然知道自己應該和父親說這件亊,越拖問題越大,可是她始 終沒有這樣的勇氣開口。
“那不說好嗎? ”溫若何問道。
“當然不好。”安娜吁了一口氣,揉了揉額角,“哎,我今天 就去說說看!不能再拖了! ”
篤定了這樣的想法,也鼓足了勇氣,一回到家中,安娜就問李 秀梅,“我爸呢? ”
“在書房看書呢。”李秀梅說道,“你有事啊? ”
“嗯……”安娜支吾著應道,就往書房走。
李秀梅看她面色凝重,八九不離十是那件亊,便急忙丟下手裡 的碗筷,叫了一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莉娜,“莉娜,安娜去找他 爸了! ”
安娜進了書房,就開始緊張。雖然她一向面對事情很冷靜,但 是此時還是有些不安。
“爸,我,我想和你說件事。”
“嗯。 ”喬父沒有抬頭,繼續看著書本,“你稍等一下啊,我 把這段話看完。”
“嗯。”安娜應聲,坐在沙發上。她覺得心跳得枰評的,早知 道這麼尷尬,就應該拉著溫若何一起,只有他這個白痴才會完全不 覺得尷尬,然後說出一些大言不慚要求別人寬容大度的言論!
過了少許,喬父放下書,抬頭問道,“怎麼了? ”
“我……”安挪有備而來,卻依舊張口難言。
突然屋外傳來一聲李秀梅一聲驚叫。安娜的話立刻被打斷了, 父女倆跑出門外,原來是李秀梅被熱水燙到了手。
雖然是小亊一件,但是安娜說話的勇氣已經被打散,此話就未繼續說下去。
過了幾日,林南出院。一起吃完飯後,安娜回家,開門前,她鼓足勇氣,今天一定要和父親說個清楚。
開啟家門,安娜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卻看見喬父、李秀梅和莉娜都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看電視,沒有看報紙,也沒有在談天,氣氛很是沉悶。她心裡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暗想今天看來又說不成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