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行拉到前院,遊弋掙開兩人的手,有些惱火地問道:“統領,這是幹什麼?”將軍沒有開口,他們怎能聽一個女人的命令就退了出來,即使是將軍的夫人他們也沒有必要聽她號令。
韓束搭上游弋的肩膀,笑道:“有沒有聽說一句話,一物降一物?”
“她?”遊弋完全不信,一個乾瘦的女子?
遊弋滿臉的不以為然,兩人也不再多說,等他有機會和青末交手的時候自然就明白,他們有切膚之痛。
書房裡,兩人誰也不說話,顧雲貓一般的眼睛瞪著夙凌,夙凌並不看她,低頭寫著請戰的奏摺,即使不看,也不能忽略那雙明眸對他的影響力。顧雲忽然起身,夙凌握筆的手一頓,以為她要發飆,誰知顧雲只是走到書桌前,聲音還算平靜地問道:“你不讓我去,總有一個理由吧。”
抬起頭,就看見顧雲正在幫他磨墨,神色尚算平靜,眼神卻是如刀子一般犀利。夙凌暗歎,對著這樣的眼睛,說謊似乎沒什麼意義,她想知道為什麼,就告訴她好了。
放下手中的筆,夙凌沉聲回道:“穹嶽只有東面靠海,夙家軍基本沒有海戰的經驗,如果海盜真的與燎越勾結,他們的目的絕不僅僅只是海岸的幾個小村莊而已。海盜的火力很猛,熟悉海上作戰,而且暴戾嗜血,我不讓你去是因為真的很危險。我十六歲開始上戰場,十餘年未嘗敗績,沒有一次出戰讓我這麼不安。這一仗我沒有把握。”
就因為這個?顧雲眉頭微皺,“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有完全把握的。只有在逆境中依然頑強的人,才能稱為英雄。你不像是會懼怕危險的人!”
“我怕。”
顧雲一愣,見鬼一般地盯著他看,他會說出“怕”字?
看她驚訝萬分的樣子,夙凌有些無奈地嘆道:“我怕沒有能力去保護你。”平時他准許她做的事,他都能掌控,即使她弄出什麼紕漏或是遇到危險,他都能幫她收拾殘局。這次不一樣,海盜與其他國家軍隊不同,沒有所謂的來使不殺、老弱婦孺不殺的原則,他承認他是真的怕了,他承受不了她再次重傷的打擊。
顧雲並不覺得這是問題,長舒了一口氣,笑道:“我自己能保護自己,從來就沒想過要誰保護我。”
“總之這次我不會讓你去,不管你說什麼。你留在軍中練兵吧,你的“蒼鷹”雛形已顯,若是繼續訓練,不久就能成為你心中的隊伍,短弩我已經讓工匠做好了,還缺什麼你就和任說。”夙凌是鐵了心不讓她去,低下頭繼續寫著奏摺,也不去看她,“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那種聽起來是寵愛、其實根本是不尊重的感覺讓顧雲的心很不舒服。她明白夙凌是想保護她,但是他有沒有問過她需不需要這種保護,她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女人是不是覺得生活在男人為自己打造的無害世界裡就是幸福,反正她不覺得是幸福,若是夙凌需要一個乖乖豢養在家的女人,就不應該選擇她!
顧雲按住他握筆的手,強迫他停下筆。夙凌低嘆一聲,就知道她不會這麼容易放棄,再次放下筆,乾脆轉過身,正面迎視顧雲的冷眸。顧雲冷聲問道:“你擔心我一起去,會有危險、會受傷,是不是?”
夙凌鷹眸微閃,她問這個幹什麼?
“回答我。”
“是。”顧雲眼中的堅持讓夙凌不得不回答。
“你明白為一個人擔心牽掛的心情,是不是?”
“是。”她到底想問什麼?
“你更懂得明知心裡的那個人在經歷危險,卻無能為力的煎熬,是不是?”
“是。”
“既然你都明白,為什麼還要讓我再經歷一遍?”
“你——”她的意思是說,他是她心裡的人?盯著顧雲認真的眼,夙凌的心一下一下劇烈地跳動著,她這算是表白嗎?一直以來都是旁人硬叫她將軍夫人,也是他硬將她留在將軍府,他真的不知道,她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他。夙凌幾乎是屏住呼吸,等著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麼,那種期待是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夙凌黑眸直視著她,如暮海般深沉的眼中流出的期待與緊張鼓舞了她,她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我也會擔心,也會牽掛,也會忐忑不安,就是因為這次海戰危險,因為你沒有把握,我才更想和你一起面對,就算會經歷危險,卻不再是無能為力的,起碼我們都有努力保護對方的機會。我永遠也不會成為乖乖躲在家裡等你保護的女人,若是你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晴說,要讓她用心去愛,她的心告訴她,她喜歡這個男人,所以她也想守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