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伯通完話,高南翔已是滿頭大汗,像在盛夏的烈日下搏鬥過一場。掛了機,他沉思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萬世耿又走近他說:“高書記,放了皮革蘇算了。我曾經在一個寺廟裡看到過這麼一副對聯:來時還是去時路,進步沒有退步高。於公於私,我看,你都到了該退一步的時候了。這話,我只能跟你說到這個份兒上。在宋春蘭這個問題上,其實我並不比你好受,很多事要等待時機。”
高南翔賭著氣說:“看來,我是頂不住了。那好吧,這事兒你看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萬世耿終於等到了他期盼的這句話,但他又覺得高書記說話的口氣不對勁,不明白高南翔這話裡到底還意味著什麼別的意思,他這種口氣是進還是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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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富天平8(1)
高南翔在全市政法工作會議上講過話,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裡老不順暢。本來在這個會上,他要把皮革蘇的事好好地攤開來說一頓,但他避而不談。他高南翔手裡握著正義,卻終於拗不過別人。他雖然不再反對萬世耿的意見,也被迫同意放了皮革蘇,但是,肚子裡的火焰彷彿越來越高。
胡局長來了電話,聲音很平和:“高書記,你知道要放皮革蘇的事嗎?”
高南翔憋著氣說:“知道!”
胡局長說:“現在又要我們放人。領導說句話容易,我們具體辦事的人就為難了。我這不是跟你訴苦,是跟你書記說句心裡話啊。”
高南翔聽得出來,這話的意思很複雜,有點自負,也有點藐視,而且說話的口氣還有點逼人。高南翔很想回他幾句氣話壓一壓,但一想自己正處不利的境況,只好迫使自己平靜下來,採取綿裡藏針的口氣跟胡局長做工作說:“現在情況複雜,你我都得適應這種複雜現實。你們要好好商量一下,想個符合法律程式的辦法,也就是要能公開對外人說,抓皮革蘇沒有抓錯,放了他皮革蘇也不是說今後就不再抓他,可以解釋說,是辦案具體過程的需要。該種包穀的時候種包穀!該種白菜的時候種白菜!我這個話,你應該聽得明白。再要往下說,那就沒有必要了。”高南翔本來想把話說得更圓滑些,但說出來的話還是圓滑得不夠,沒有辦法,秉性決定的。
胡局長說:“我聽懂了,高書記,你不用說了。我一定照你的意思辦。”
高南翔對胡局長這個回答很滿意。
交待完這事兒,高南翔看到桌上的報紙裡有一封土橋中學寄來的信,一看信封上的字就明白那是龍貽神寄來的。應該是龍貽神知道了有人瞭解他的情況,寫信來表示謝意了。高南翔迫不及待地將那信拆開來看,兩眼越看越大,越看越紅,就慢慢燃起了火焰。他萬萬沒有料到,好心好意地派秘書去了解一下情況,竟給老同學惹下一場大禍。看完信,他拍著桌子說:“龍貽神就是和我這個當市委書記的有仇有冤,你這個當校長的也不該這麼整捉人家呀!這個校長也太聰明,太會來事了!”
他也責怪自己弄巧成拙,痴痴地坐了一會兒,想了想自己的經歷,想了想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事兒,又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他深切地體會到,自己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給別人帶來禍福。他也開始明白,在中國,為什麼一當了官就不能隨便說話和做事,就要變成一尊菩薩。那是因為瞎揣摸你的人、給你瞎幫忙的人太多!
想過了這些事兒,他又禁不住擺著頭無奈地笑了笑。
違願地放了皮革蘇,又意外地給龍貽神家惹了禍,這使高南翔心裡憋悶得難受,只覺得自己要想個辦法,儘快掙脫這種精神的羈絆。
他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又為自己這個辦法竊笑。
他在電話裡和張一圓、武湘懷聯絡了一下,說是要到武陽縣去搞幾天調查。武湘懷就在辦公室,馬上就過來跟著高南翔上了車,往武陽縣方向走。
坐在車上,高南翔才說是要專門去土橋中學一趟。武湘懷一琢磨,感到高南翔要去土橋中學一定是與龍貽神有關,也就有些感到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但高南翔又沒跟武湘懷說這方面的事情,武湘懷不好直接探問,心裡又有些忐忑不安。當跟班秘書對領導將要進行的工作心裡沒有底是最容易出差錯的,於是,他不得不問:“高書記,是去看龍貽神老師嗎?”
貧富天平8(2)
高南翔猜得出武湘懷的內心,也覺得應該告訴他真實情況了,說:“老龍是我大學的同班同學,還同寢室。”
武湘懷沒有想到是這麼回事。他馬上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