鶉說墓適隆�
徐靜出國時,孩子剛剛一歲。
備考的豪情,成功的喜悅,一朝變成遠行的車票時,那份骨肉分離的痛楚,立刻攫取了她的內心。
在遙遠的異國他鄉,年輕的母親對孩子的牽掛,幾乎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每天從早到晚高強度的學習和研究,固然可以排解深深的思念。可是晚上回到宿舍,一躺在床上,孩子的一顰一笑就馬上出現在腦海。
關於孩子的一切訊息,成為徐靜最大的慰藉:
“那時通訊非常不發達。沒有電話,更沒有電子郵件。一封信從廣州寄到莫斯科,路上要一個月的時間。我的丈夫非常理解我對孩子的思念之情,幾乎每週都寫一封長長的家信。在信裡,他詳詳細細地描述孩子身上發生的每一個故事,記錄孩子成長的每一個細微變化:什麼時候又長了一顆牙,什麼時候開始走路,什麼時候開始咿呀學話,什麼時候開始學唱兒歌……。每一封來信可都是寶貝。每封信我總要翻來覆去看上不知多少遍,幾乎能一字不差地背下來了。”
丈夫是單位的領導成員之一,工作自然非常忙碌,可是還要承擔起撫育孩子、贍養老人的重擔。蘇聯同事對中國學生的長期兩地分居大為不解。很多蘇聯朋友對徐靜說:“在我們蘇聯,如果夫婦一年不見面,肯定會各找各的。你們居然會分居四年!徐靜,相信我說的話,你的丈夫不會等你的。他肯定會有別的女人的!”徐靜總是堅定地回答:“不會的。我瞭解我的丈夫。我相信他會等著我。”
第十章 紅莓花開(4)
1959年,徐靜學成回國了。
當徐靜走出車廂,第一眼便看到早就在站臺上等候的丈夫。三年不見,他明顯地老了。
“來,叫媽媽!”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怯怯地從丈夫身後挪了出來。
三年了,孩子從懵懂無知的嬰兒,長成了一個健壯伶俐的孩童。
突然見到記憶中未曾謀面的媽媽,孩子一下子又興奮,又緊張。
“媽媽,歡迎您回家!”孩子雙手高高舉起一束野花。徐靜的淚水剎那間噴湧而出,一把將孩子緊緊摟在懷中,在他紅潤的臉蛋上吻了又吻……
一進家門,兒子馬上鑽到櫥櫃裡。正當徐靜納悶的時候,孩子雙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個小籃子,裡面是三個雞蛋。
孩子快活地說:“媽媽回來了,我們終於可以吃雞蛋了。這是外婆專門給媽媽留的。” 徐靜的淚水唰地一下流了下來。
“丈夫的每次來信裡,總是說家裡豐衣足食,國內一片歌舞昇平。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國內竟然遇到這麼嚴重的經濟困難,家裡的日子這麼艱難。”
徐靜既心酸又無奈,埋怨丈夫為什麼不告訴自己事實真相:“早知道家裡連雞蛋都吃不上了,我隨便從蘇聯帶回幾盒罐頭和黃油,也能給孩子補充些營養呀!”可丈夫回答:“告訴你又能怎樣呢?反而會影響你安心學習……。”
幾十年以後,回憶起這段往事,徐靜老人眼裡又一次噙滿淚水。
在五六十年代的留蘇浪潮中,有千百個像陳國藩、徐靜這樣的家庭,承受了夫妻、子女長期分離的煎熬。
和一般家庭相比,那些獨自留守在家中的“另一半”,承擔了家庭的全部重擔。在民生最艱難的時候,他們承受了雙倍的艱辛和付出。
正因為有了他們的堅守承諾,海外學子才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和研究之中。在學子們的成就與榮耀背後,凝聚著留守伴侶深沉的情感和無私的奉獻!
異國情緣
來到蘇聯的大批中國留學生,如同從東方吹來的清風,輕輕拂過白樺林的樹梢。
在蘇聯姑娘的眼中,中國的小夥子們簡直就是完美人格的化身。
他們品質樸實、作風正派、學習刻苦、紀律性強,既不酗酒,也不打架。雖然表面上不那麼放得開,可是內心火熱。用蘇聯姑娘的話來講,“就像暖水瓶一樣”。
而蘇聯姑娘健美的身材、開朗的性格、大方的舉止,也同樣吸引著中國男孩子們的目光。
東西方兩種迥然不同的文明,在彼此吸引和碰撞中迸發了愛情的火花。
沈菊生給我講述了一個故事。
莫斯科某學院有一位叫劉一平(化名)的研究生,已經完成了全部學業,正在準備論文答辯。一天,他在地鐵站看到一位蘇聯姑娘,拎著大大小小的行李吃力地走出來。劉一平不假思索走上前去,幫姑娘搬執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