氈房裡,高山阿爸捧著馬奶酒、唱著他們民族的史詩。
草原阿媽在悲歌聲中,一如往日地忙碌。天河少女,陪伴著少年;而少年,他的心已隨著歌聲去了遙遠的歲月。
歌聲,講述著這麼一個故事:
一個人口很少、卻很偉大的民族,駐守在祖國最西北端的邊陲。原本,他們的家鄉,漫山遍野長滿黑松林。
傳說:成吉思汗,西征路過那裡,將他們編入了戰鬥序列。
黑松林人,熱愛生活、更愛和平!他們,不畏強暴……
大汗,消滅了他們。
黑松林的男人們,全都戰死了;女人們,全都帶著孩子,自刎在自己男人的身旁。
大汗,只生俘到了受傷的女首領,和她的數十名近衛軍女傷員。
為了部落,女首領忍辱尊從了大汗;數十名女兵,這才被允許不分發下去,留在大帳前充作軍奴……
多年以後,這一重新形成的部落,被派往最西北的邊陲駐守。
……
馬蹄聲、搏殺聲、吶喊聲……響成一片;少年,與大汗手下的親兵們拼殺、血戰。
他,不能容忍:大汗的親兵們,在夜色中,蹂躪這些隨軍征戰的女兵。
嫉惡如仇!少年,任何時候,都會出手解救美女!
網遊中、生活裡,無論那個民族的、那個朝代的……他,都肯出生入死、願肝膽相照!
少年,覺著自己:就是為了美,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而美女,是美中之美、弱者;是男子漢,豈能袖手旁觀?!
這時,一個親兵,撲向天河少女;少年,飛身擋住……卻,不幸被一支暗箭射中了心臟。
“呵--”少年,在劇烈的慘叫聲中驚醒。他,這才發現自己,在夜的草場上夢遊;在高山阿爸的歌聲裡,吶喊、撕殺!
……
夜的草場上,飄著藍藍的霧。
如夢、如幻,空靈之極……上,可與先賢、先哲對話;下,可深省、叩問自己。
少年,覺著冷了,才回到氈房。
見雪白的乳房,袒露著;他,給天河少女輕輕蓋好被子。
“我們不願別人再提黑松林,覺著自己就是‘偉大民族’!”想著高山阿爸的話,他漸漸睡去。
少年,忽略了“偉大民族”的另一層含意:經歷了屈辱與苦難,我們變得更加堅韌、豁達,更加熱愛生活;什麼力量也打不敗我們,永遠打不敗!
第二天清晨,草原阿媽犯難了。
按照“偉大民族”的規矩:凡有尊貴客人遠道而來,主人必將客人的鋪位,安排在妻子與女兒之間;第二天早晨,給客人敬上一碗涼水--若是客人夜裡不自重,喝下涼水、傷了身子,怨他自己;若是客人自重,則權當敗一敗火。
草原阿媽,見少年在睡夢中,還緊緊地攥著女兒的手;她,怕一大碗涼水下去,從此傷了這孩子的筋骨。
其實,夜裡啥也沒有發生。
少年,被故事感動著,沉浸在“偉大民族”過去的歲月裡……但,草原阿媽並不知道。
善良的草原阿媽,撿了些幹馬糞,圍在盛涼水的大鐵桶四周,點上火、慢慢地煨……甚怕被高山阿爸發現,她手腳並用地驅趕著煙霧。
高山阿爸起來了,走到草原阿媽身後,道:“去煮奶吧,都還是孩子!”
草原阿媽,眼淚滾落了下來……
高山草原,在天山以西。待太陽爬過雪山,把陽光撒滿草場時,已是北京時間近中午時分了。
兩個孩子,幾乎同時醒來。
孩子畢竟是孩子。昨天,還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一夜過來,竟如同是從小一塊長大的。
少年,急著給天河少女講網遊、決鬥,講英雄……
少女,則嚷嚷著要備馬,帶少年去看一看美麗的天河。
“那也得吃飽了,再去。”阿爸阿媽,都笑了。
吃飽喝足了,天河少女一躍、跨上了她的棗紅色駿馬;返身一提,將少年也提溜了上去。
“帶上弓箭。”阿爸道。
“帶了。”
“帶上鹽巴。”阿媽道。
“帶了。”
少女,一抖韁繩、揚了揚鞭;駿馬,便馱著他倆賓士而去。
阿爸阿媽,目送著他們遠去……直至,消失在草原深處、消失在天的盡頭。
天河,是天山冰雪消融聚集起來的。不知經過了什麼作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