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陽大街上,人群川流不息。一張張帶著或喜悅或興奮神情各異的臉龐,讓置身其中的徐寧,彷彿回到了浮流市的步行街。
兩旁店肆林立,眾多挑出的店鋪招牌旗幡迎風飄揚,無聲地替商家招攬顧客。街邊的小攤販將貨物陳列在各色貨架上,爭先恐後地向行人吆喝著。
一進入擁擠的人潮中,他們五人便被被擠散了。好在徐寧經驗豐富,早在出發前就與眾人約法三章,若走散,可以申時於鳳陽大街入口處集合。
摸摸懷裡厚厚的一摞大明寶鈔,徐寧覺得底氣十足。這是出門前木隸塞給她的。她不假辭色地便收下了。義正嚴辭地表示此乃借款。木隸戲謔道,若還不了便捉來當雜役。
“哼哼,雜役?……如果工資高的話,可以考慮。”徐寧很沒骨氣地為自己準備好退路。
“什麼都要操心,這是要發瘋的節奏吶。”徐寧自嘲。
徐寧東瞧瞧,西望望,古樸的建築,豐富的物品,讓徐寧眼花繚亂。
徐寧看見了一家書肆,信步踱進。只見書肆內頗為雅緻。中堂掛著“開卷有益”四個古樸大字,下設一書桌,文房四寶齊備,顯是為客人題字而用。四壁掛滿大大小小的題字。
“小姐,請隨便看。”一個夥計迎了上來。他見徐寧在端詳那些字跡,便指著其中一幅向徐寧介紹,“小姐請看,此乃吳公伯宗題字。當年吳公三元及第,是我朝開科狀元。此字乃吳公謫居中都惠臨敝店所賜。”
“吳伯宗?”徐寧對明朝歷史不甚了了,只見那幾個字寫得筆力險峻,頓挫有致,幾欲透紙而出一般,不由稱讚,“好字,這位吳狀元想來也應是不凡之人。”不過,大概也不怎麼好相處。這句話徐寧在心裡轉一轉。
“可不是!吳公當年剛正不阿,怒斥胡賊,可是天下皆知。”“胡賊?”“胡賊胡惟庸。”夥計不屑地說。胡惟庸案是明朝四大案,徐寧還是知道的,“原來這傢伙也是個政治人物”。
“你這店家好不講理!”一陣爭執聲引起徐寧注意。
一個青年揣著一本新書,指責掌櫃。“不是我故意刁難客官,只是這寶鈔實在太過殘破了。”掌櫃用三個指頭小心翼翼地拈著一張軟綿無型,毛邊突出,摺疊處幾乎已看不清字跡的寶鈔苦笑著。
“只有這一張了。”
“那麼請客官准備了新鈔後敝店再將此書奉上。”
“不行。你待我來回間定又售於他人。”
二人爭執中,徐寧瞥見那青年買的書,心裡頓時砰砰直跳。“三國演義”四個大字在徐寧眼前直晃。徐寧很喜歡看書,尤其喜歡四大名著,她認為四大名著簡直就象中國文化寶庫,珍藏了中國傳統人文、社會、倫理、歷史、地理、民俗等種種知識。每一次翻看都有新發現新驚喜。因為百看不厭,徐寧對四大名著內容也爛熟於胸。現時在這書肆裡忽然見到昔日熟悉的事物,讓徐寧大為高興,大有他鄉遇故知之感。
“請問還有此書嗎?”徐寧詢問身邊已挽起衣袖準備上陣幫忙的夥計。“此書甚是好賣,如今只剩下這位客官手中這本了。”
徐寧想了想,趨前對年輕人說:“這位公子,不知可否將此書讓給在下?”
年輕人警惕地將書往懷裡一挪,“不讓。此書我已買下。”
“可是客官您的寶鈔實在不能用。”
“怎麼不能用!”
見兩人又要糾纏不清,徐寧趕快說:“公子只是想知道此書內容如何分解,如公子願將此書讓給在下,那麼公子閒時可來舍下觀看此書。”徐寧見此人既無多餘寶鈔可更換,便提出個兩全其美之計。
年輕人輕蔑地冷笑道:“小姐似乎並非本地之人。”言下之意怕徐寧空口白牙卷書走人便無處可尋。徐寧哭笑不得,小樣,警惕性還挺高啊。
“我暫住在濠村曾府。你到濠村一問便知。”
“曾府?可是曾壽家?”
“對,你認識他?”徐寧笑著問。年輕人狐疑地看了看徐寧。
徐寧笑道:“曾壽也來了,我們約好申時在路口集合,你若不相信,到時可一同前往。”年輕人見徐寧有恃無恐,心下對徐寧認識曾壽已相信大半,但仍有些猶豫。
“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下一冊的內容。”徐寧又丟擲另一個誘惑。
“什麼?”掌櫃與年輕人一起驚呼。因《三國演義》成書未久,卷帙浩繁,又適逢元末明初戰亂連連,所以名聲雖顯卻流傳不廣,基本是整理一冊,刊印一冊,目前僅刊行到第二冊60卷。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