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地問道。床上雖空無一人,但是被褥凌亂,玉妍便以為朱棣是早起了。
“不會的。殿下雖一向有早起習慣,但這些天來,說是為了王妃新臨,不宜見刀兵,所以後院練武場已暫時封閉,並未開啟。”瑞甘搖了搖頭說道。
徐寧苦笑一聲,也沒接著她們的話頭,“算了,你們把東西放下吧。”兩人互視一眼,依言將東西放下。瑞甘便自去將床上被褥摺疊齊整。玉妍是徐寧帶過府來的,又知道代嫁之事,自然更加親近些,便上前拉了拉徐寧的手,滿含憂慮地看著她。
徐寧咬著下唇,不願讓玉妍擔心,便輕輕搖頭,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勿需擔心。
洗漱完畢,要換吉服。因為今日是婚後第一日,按規矩,朱棣要帶徐寧一同前往宮中拜會朱元璋與馬皇后。
瑞甘取來了朱棣與徐寧的吉服,要協助徐寧穿上。徐寧沉吟一下,便揮手讓瑞甘與玉妍一同退下。自己端了乾淨的洗漱用具,往書房走去。雖然不知燕王府具體多少間房,但徐寧篤定,朱棣一定會去書房休息,那是他最喜愛的地方。
朱棣昨晚思緒難定,到得丑時才勉強入睡。再加上這幾日因籌備婚禮有些勞累,今日竟睡得有些沉了。待得醒來時,陽光已照得他臉頰發熱。朱棣伸手擋住人窗欞處射入的晨光,張開了眼睛。他聽得門上輕輕剝啄之聲,隨即房門便被人輕輕踢開,一隻腳伸了進來。
徐寧將洗漱用具放在桌上,轉身看著剛睡醒的朱棣。
在清晨的朝陽下,朱棣的眼神還朦朧,髮髻還凌亂,面色茫然,似乎神志不清,儼然一副人畜無傷的模樣,平日那般精明沉著看不見一絲影子。望著他,本來心情有些忐忑緊張的徐寧,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這被後世描繪成嗜血狠辣的皇帝,睡醒時也象普通人一般呆滯無措。
“起床了。”徐寧大聲說道。朱棣一個機靈,終於從半夢半醒中清醒了過來。
徐寧拿起帶來的青鹽罐,倒出了些鹽膏,擦在精製的柳條刷上,拿了水杯,一塊遞給了朱棣。
朱棣清醒過來後,便恢復了冷漠,一直板著臉看著徐寧忙這忙那。直到徐寧遞過了柳條刷,他也不伸手。
“難道你早上不刷牙?”徐寧見他半天不動,有些驚愕,拿著柳條刷的手抖了抖,似乎被這個發現嚇到了。
朱棣剛睡醒,雖然清醒了,但腦子卻象剛開機的電腦一般,程式運轉還沒那麼快,呆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怒道:“你才不刷牙!”
“那怎麼不刷?”徐寧又將手裡的柳條刷往前遞了一遞。“難道還怕有毒?”
徐寧隨口一句玩笑,朱棣卻遽然變了顏色。昨晚他認定了徐寧是黃子澄之人,決定今後不可再讓徐寧參知內務,對她應防範嚴密。今日徐寧便提起下毒,豈能不令他心驚?
“我,我開玩笑的。這些絕對沒有毒,我剛剛還用了。何況如今我已經是燕王府的人,傷害你,對我也沒好處啊!”徐寧見朱棣臉色一變,立刻知道自己觸動了他的禁忌,連忙補救。
朱棣斜了她一眼,知道她說的也是實話,便一把搶過柳條刷和水杯,自顧自地洗漱了起來。刷完牙,徐寧將水盆和手巾端了過來,放在錦榻前,洗滌了手巾,擰乾後遞給朱棣。朱棣才接過手巾,猛然想起一事,面色難看地說道:“那柳條刷你剛才用過?”
徐寧一怔,還未答話便看見朱棣伸手拿過水杯,又漱了幾次口。徐寧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她從來不知道,朱棣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徐寧並不想提醒朱棣,難道燕王府只有這一副柳條刷?這腦子還不太清醒的朱棣,遠比冷靜殘酷的朱棣來得可愛。
洗漱完畢,徐寧便又拉著朱棣回新房。她猜想,經過一晚的思考,朱棣應該也想明白徐府的處境,不會再追究了。何況她也說過,只待妙錦一尋回,自己便找個藉口離開,這樣朱棣應該也能接受吧?她並不知道,朱棣根本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只道是她想尋機賴在這裡的藉口。朱棣已經想清楚了,此計既然是黃子澄設計,那麼徐妙錦必然不會那麼快出現。徐妙錦的出現,大概取決於皇上什麼時候見到徐寧,這位他的新兒媳婦。
徐寧的身份何時經皇上認定,何時便是徐妙錦重現天日之際。因為那時便坐實了燕王與徐達的義女婿身份關係,汰漬黨便不需再擔心,這朝廷之上最大的軍權會倒向朱棣。黃子澄明白,朱棣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