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地披著。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童年不知去了哪裡,她看了看錶,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
她迅速地起床,走出臥室,走廊依舊漆黑一片,她開了燈,走完了昨晚所不敢走的路,到衛生間裡洗漱。衛生間裡鑲嵌著一面很大的鏡子,有些地方已經剝落,露出了底色。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籲出了一口長氣。
雨兒走下樓梯,沒有發現童年。底樓的客廳已經被整理乾淨了,雖然還是過去那些傢俱,但都整潔如新。在一張圓桌上,放著留給雨兒的早點,和一杯微熱的豆漿。雨兒捧起豆漿笑了笑,她知道童年已經出門了。
吃完早點,她看了看客廳後邊的廚房。廚房很大,窗戶對著外邊的圍牆,只是外邊雜草長得很高,幾乎已經竄到了視窗。客廳後邊是走道,走道里還有幾個房間。
雨兒看到每一扇門前都有貓眼,而且全是反裝的。為什麼要反裝呢?雨兒心想,也許是設計房子的人為了便於監視房間裡面的情況吧,可主人不是也要被別人監視了嗎?她還是弄不明白。於是,她開啟了其中的一個房間,卻發現房間裡什麼都沒有,除了幽暗的光線和一地的灰塵。她不敢走進去,只是停留在門口靜靜地注視。
忽然,雨兒在牆角處發現了幾行小字,她有些好奇,站在門口看不清,便向門裡走去,一地的灰塵被她的腳步揚起,她用手驅趕著灰塵,最後捏住了鼻子以防止灰塵侵入呼吸道。那幾行小字寫在牆壁的轉彎處,看上去是用某種黑色的墨水寫的,那些字很小,歪歪扭扭的很有趣,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寫的字。
雨兒默默地念出了那幾行字:
“張明明是個大壞蛋。”
“張明明是個大特務。”
“張明明拿了我的鉛筆盒。”
“張明明殺死了他媽媽。”
“張明明被我殺死了。”
“不要看貓眼。”
唸到最後三句話,雨兒忽然緊張了起來。接著她又搖了搖頭,也許那只是小孩子之間開玩笑而已,她小時候也在牆上寫過類似的句子。不過,看著這些字,雨兒還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那個小孩就站在牆角里,用什麼東西蘸著黑墨水寫下那些字。特別是最後一行,她又唸了一遍:“不要看貓眼。”
不要看貓眼?
這是什麼意思?雨兒問自己,默唸這句話的時候,她能感到一種從喉嚨裡發出的特殊感覺,一直伴隨著那幾個音節。她想這種話好像不是小孩子牆上塗鴉中應該有的,她又仔細地看著牆上的字,有一些筆畫是斷斷續續的,最後幾句話裡斷掉的筆畫很多,特別歪扭,有幾畫還變成了曲折線,好像是手在劇烈發抖的時候寫出來的字。雨兒越想越感到害怕,索性就不想了,她迅速離開了這間房,關上了房門。
她靠在門上,那幾句話在心裡卻總是揮之不去,忽然,她轉過頭來,把眼睛放到了貓眼前面向門裡看去。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層飄落不定的塵埃。
雨兒長出了一口氣,嘲笑自己的多疑。她走上了樓梯,樓板又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但她已經不害怕了。到了二樓,她停了下來,沿著通往三樓的樓梯向上望去。那裡依然籠罩在黑暗裡,她抓著扶手,有些猶豫不決。但她還是走上了樓梯,她走得十分小心,每走一步都停
下幾秒。不知為什麼,她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她想放棄,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直到——她聽到一聲淒涼的貓叫。
白貓忽然出現在三樓的樓梯口,藉著從下面傳來的光線,雨兒看清了它,它就站在那兒,直盯著雨兒的眼睛。雨兒覺得它的眼睛包藏著某種特殊的東西讓人生畏,不過她必須得承認它很美,它的皮毛,它的四肢,它的耳朵,它的眼睛。它的美讓它有一種誘惑力,使人產生一種既親近又畏懼的矛盾感情,現在,雨兒就是這樣。她忽然想要把它捧在懷裡撫摸它,於是繼續向上走去。
貓又叫了一聲。那聲音很尖厲,似乎是某種警告,伴著它凌厲的目光,迫使雨兒停了下來,她又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然後,她屈服了,她明白那隻貓不想讓她上去,雨兒想,也許三樓是貓的地盤吧,她不能入侵它的領土。她轉過身,走下樓梯,回到二樓,當她又回頭向上望去的時候,發現那隻貓已經不見了。
雨兒回到了臥室裡,坐在童年的媽媽留下來的梳妝檯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鏡子雖然有些模糊,發出青色的反光,但鏡子裡的她依然很漂亮,特別是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曾經讓童年為之著迷發狂。
雨兒從小就是家裡最漂亮的女孩,姐姐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