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是你。你不會這麼做,卻不代表別人也不會。”任之閉了閉眼,“我只是可憐自己,即使知道了兇手是誰,都不能為母妃報仇。罷了吧,段以賢,你現在不需要我了,就放過我,你總不希望將來有一天,我也落得我母妃的下場。那樣,我至死都沒辦法原諒你。”
“不,任之,這件事也不可能是師傅做的,我已經說服他了,你是他帶大的,他怎麼可能真的對你下手,這件事我回去會好好調查,然後給你一個交代。你不能因為這個,連我都放棄了。”段以賢有些激動地握著任之的手,眼底皆是痛楚。
任之看了他一會,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語氣卻不再似剛剛那般平淡,“段以賢,你告訴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面對?你讓我怎麼辦,那是我母妃,我當了十五年的孤兒,終於有一天,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卻又立刻失去了她,你告訴我怎麼面對你?”
段以賢咬緊了下唇,許久,才緩緩地開口,“那我等你回來。你回來的時候,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會給你證明,這件事跟我或是我身後的人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會允許他們對你下手,你相信我,行麼?”
任之眼眶微微發紅,許久,他點了點頭,“好。”
任之伸手撫了撫烏致的馬鬃,翻身上馬,馬鞭甩起,烏致絕塵而去,段以賢站在原地,許久,才上馬返回了皇城。京城之中,還有一個大局,在等待著他,那裡是他的江山,而身後,他的愛人,卻離他越來越遠。
任之疾馳了幾個時辰,不知不覺地便離開了官道,走上了一條小路上。勒了馬韁,放了烏致到一旁吃草,自己在路邊停了下來,拿著水囊喝了一大口水,便百無聊賴地在一旁的草地上躺下曬太陽。
他其實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要去哪裡,只是想離開皇城,離開那個禁錮了自己十五年的地方。那裡只有利用和陷害,連他最相信的人都只讓他覺得陌生。
他知道段以賢沒有害他,可是他害怕,他怕如果有一天連段以賢都這麼對他,那麼他活在這世上的意義還有什麼?
任之牽了馬,一路南下。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間,竟是到了隴州境內,他才突然回過神,原來自己竟是一直無意地沿著當初他與段以賢南下去閬州的路線前行。任之想了想,索性徑直去了徐觀村。
徐觀村與前一年來的時候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錯落的幾家,任之走向村頭的那一家,再次敲了敲門,“有人麼?”
半晌,那老人才拖拉著出來開門,看見任之,似乎愣了一下,“小公子,我是不是見過你?”
任之彎唇笑道,“老人家好記性。去年我跟我家公子在外地經商,返鄉途中丟了盤纏,蒙您給了吃食,才有力氣重新上路。”
老人笑了起來,拉開院門,讓任之進來,把馬拴好,“那位公子呢?怎麼沒一起?”
任之眼神暗了下,隨即笑道,“公子家中忙碌,我是一個人出來的,不知不覺路過這裡,就來看看。您與老婆婆身體都還好?”
老人擺了擺手,“老婆子年初的時候沒挨住,扔下我老頭子一個先走了。”語氣裡帶著思念,卻十分的坦然。
任之看著他的表情,微微笑了起來,“您不覺得難過麼?”
老人搖頭,將任之讓進了屋子,“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不過老婆子走在了我前面。等我也挨不住那天,總會去跟她作伴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有什麼可難過的?”
任之笑著點頭,重新打量了這個房間,他還能清楚地記起來上次他與段以賢一起來這裡的時候,段以賢坐在什麼位置,面上是什麼樣的表情,可是轉眼之間,四個人只剩下兩個人。
“老人家,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在你家住幾天行麼?我也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孤身一人,您也是,就當我們互相,做個伴吧?”任之突然回過神,朝著老人問道。
老人點頭,“你不嫌我老頭子煩就好了。”
任之跟老人家一起將另一個空房間收拾了一下,吃過午飯,老人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任之在旁邊幫他劈柴,聽老人給他講前朝的那些老故事,只覺得從未有過的安逸和悠閒。
說了許久,老人累了,靠在搖椅上不知不覺地睡著了。任之起身去房間裡拿了件外袍為老人蓋上,一個人出了院門在村裡逛逛。
村子並不是很大,留下來的幾戶都是多年的老鄰居,看見任之這個生人都有些好奇,探在院裡張望,最終一個年紀稍輕的男子開口問道,“這位小哥是外人把,來我們村裡有事麼?”
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