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好像聽到很淒厲的叫聲。”
看到我大口喘著氣,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她才咕嘟吞了口口水,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用手撐著桌子站起來,看著我的臉。
“她——”我從乾燥的嘴唇中,吐出沙啞的聲音,“這次是她……”
“她?”的場皺起眉頭,瞪大了眼睛,“你說她——難道是……”
“是蘆野,她被殺了,死在廣場上!”
女醫尖叫一聲,可能是聽到這個聲音,趴在桌上的槍中動了一下肩膀。
“大家都睡著了,我也睡著了,這期間有人殺了她。”說完,我全身無力地當場跪在地上。剛才看到的廣場光景,啪嘰啪嘰在我眼前閃爍著。
為什麼會這樣!我在心中嘶喊著。
那麼美的深月!在幾年後生命即將燃燒殆盡、靜靜活著的深月,為什麼會成為連續殺人案的第三個犧牲者呢?
的場像浮游在半空中般,腳步蹣跚地衝出餐廳。我握緊拳頭,發出野獸般的呻吟聲,敲打腳下的絨毯,兩下、三下不停地敲著,痠麻的疼痛深深侵入了心扉。
我用力咬著嘴唇,咬到嘴唇滲出血來,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3
最先趕到廣場的是末永耕治,因為當我驚聲尖叫時,他正好在一樓備餐室。備餐室在廚房跟正餐室之間,他一聽到叫聲就衝到正餐室,從窗戶發現了異狀。
的場從走廊回來後,我跟她分頭叫醒大家,一起衝到樓下。
被叫醒的人,都是先揉揉眼睛、甩甩昏沉的頭、用拳頭搓搓太陽穴。大概是還處在意識朦朧的似夢非夢狀態,所以聽到又發生兇殺案,也幾乎沒有人當場就做出正常的反應。
女醫帶著我們,從正餐室的落地窗走到陽臺上。拖鞋已經脫落的我,光著腳走下廣場,站在積雪中,茫然看著兩個醫生檢驗屍體,完全顧不上已經冰冷的腳。
“兇手好像給我們下了藥。”蹲在屍體旁的忍冬醫生,慢慢撐起肥胖的身子。
“藥嗎?”槍中表情沉痛地說,他跟忍冬醫生一樣,都還穿著拖鞋。
“沒錯,”醫生皺起圓圓的臉,用舌頭舔著厚實的嘴唇,“你不覺得嘴裡有苦味嗎?喉嚨也很乾渴吧?”
“嗯,的確是。”
“恐怕是我帶來的安眠藥。”
“你是說有人偷走,讓我們吃了?”
“沒錯,我要回房間檢查我的皮包才能確定。”
“可是,什麼時候讓我們吃下的呢?”
“槍中,”我沉不住氣地插嘴說,“先把她搬到屋裡去吧。”
把她搬到裡面,然後當成日後要交給警察的橫死屍體,跟榊和蘭一樣搬到地下室去嗎?我對我自己說出來的話感到難過、後悔,要把她搬到地下室去,還不如讓她埋在純白的大雪中——我心中掠過這樣的想法。剛才從二樓陽臺看到的光景,又成為一幅鑲在巨大畫框中的“畫”。
“說得也是,”槍中悵然地點點頭,“忍冬醫生,您已經檢驗完了嗎?”
“反正再看也看不出更多線索了。”老醫生手貼在光禿禿的額頭上,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如你們所見,死因是被刀子刺中胸部。大概是讓她吃下安眠藥,等她睡著時瞄準目標刺下去的,一刀貫穿了心臟。”
染紅白蕾絲布的鮮血,被飄落的白雪覆蓋掩沒。只看到中央一帶,突出一把黑色的刀柄。
“兇手殺了她之後,就把她從陽臺扔下來。幸虧有大雪當墊背,身體並沒有出現明顯的傷痕。不過,還是太殘忍了。”
深月的雙手祈禱般伸向湖面,纏繞身體的白蕾絲布下,好像沒有穿任何衣物。她眼睛緊閉、嘴唇微闔的臉龐上,沒有一點因痛苦或恐懼而產生的扭曲皺紋,她安詳而美麗。這是因為在睡眠中死去,幾乎沒有任何疼痛感嗎?或者,這就是她的“捨棄”
——從對生的執著中得到了自由?
“她的身上沒有遭到凌辱的痕跡。還有,身體還殘留著微微的體溫,所以,應該是剛死沒多久,頂多只有兩個小時左右吧。
不過,這次也不必做那一類的檢驗了。的場,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的場看著屍體,無言地搖搖頭。
這期間,雪還是不停地下著,平靜了一段時間的風也開始再度增強。跟今天早上抬蘭的屍體時一樣,由我跟槍中、名望三個人抱起深月的屍體,在冰凍的風中,走上陽臺的階梯。
手握著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