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候多時了。”說完,他從衣袖中拿出一個瓷瓶,遞給了月罌,淡淡地說道,
“解藥。”
月罌頓時愣在原地,她要了這麼多天的解藥,他竟然在此時給了自己,究竟存了什麼心思?她疑惑地接了過來,開始猜測這東西是不是更厲害的毒藥,可以控制她心神的那種。
水寒看出了她的戒備,兀自一笑,唇紅齒白,說出的話卻讓她心裡涼了半截,
“我若想對你下毒,完全會在不經意之間。”
他說得的確沒錯,只是聽起來實在火大……她硬著頭皮將裡面的藥丸服下,不出片刻就覺得力氣回來了,攥了攥拳頭,前些日子那種無力感也消失了。多日來的忍氣吞聲讓她想也沒想地一拳打向他,不料對方身形一晃,在她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卑鄙小人”月罌暗罵了一句之後,急匆匆地返回了殿宇,她早就做好了逃走的準備,與婉兒兩人帶好隨身的東西,又將念兒抱在懷中,隨後出了殿宇。
殿外那些巡邏的人此時一個不剩,月罌只當他們下去阻截進山的人了,心中竊喜,帶著婉兒沿著小路向山腳下疾行。她這些日子被迫跟著水寒東轉西轉,簡直把整個幻幽山都走遍了,也不知他怎麼那麼有興致。不過亂轉也有好處,就是完全熟悉了通往各處的小路,而眼前這條平日裡少有人把守,算是條捷徑。
一路上都沒有人巡邏,兩人起初還覺得很幸運,可慢慢地,月罌覺得有些不對勁。阻截那些人固然重要,可總不能整座山上沒半個人把守,也不知那惡魔打什麼主意,怎麼撤走了所有人?還是說,他故意把這條通路的守衛全部撤走了……
月罌已經不願再想,反正如何也猜不透那人的心思,此時先出山才是要緊。就在兩人快到山腳下的時候,忽聽前面傳來一聲極大的轟響,她們俯視下去,不禁冷吸了口氣。堅固的山門轟然倒塌,土石碎塊崩得滿地都是,細碎的塵土被風揚起,飄到半空中打了個轉,又慢慢落下。
破碎的山門外,一隊黑色鐵騎呈現在眼前,墨一般的顏色使整個空間蕭殺而又威嚴。翻滾的黑色戰旗上赫然繡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這標記,簡直太過熟悉,是北蒼鷹
月罌眼眶溼潤,視線直落入為首那匹黑色戰馬上,馬上的男人一身黑色戰甲,面容俊朗,眼眸深邃,如神一般降臨在眼前。
她上前幾步,遠遠地仰望著馬上的男人,喉嚨發緊。當初她只留下輕描淡寫的一行字就離開了,沒想到他此時竟然帶著大軍親自來幻幽宮接她。這地方有多危險她比誰都清楚,可他仍是來了……
童昕略微垂眸,塵土飛揚中,見那個性子執拗的小女人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純黑的眼眸任憑塵土也無法遮掩住半分。他緊繃的面頰終於有了一絲舒展,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隨後帶著馬上前,到了與她相距幾米的地方停下,卻並未下馬。
月罌看著他剛毅的面龐,心裡有些發虛,雖說兩人打打鬧鬧的很尋常,可眼前的情景實在讓她有些畏懼。她答應要與他一同走下去,可轉眼間就留了張字條離去,他會生氣也是自然的。
童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毫無喜怒可言,與平日裡吊兒噹啷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那天他收到字條之後,瘋了一般在街上尋找,幾乎把整個鳳鳴城翻了個遍,可獨獨沒有她的身影。
他起初以為她被人劫持了,可找了許久之後才徹底相信,她是真的走了。那一晚,幻幽宮的殺手全部被他們的人偷襲成功,風玄帶著大軍與他們裡外夾擊,一舉奪下鳳鳴城,進而勢如破竹般攻佔了南月國無數城池。
他只當她會去皇城,可一路上派人打探,仍舊沒有半點她的訊息,他這才覺得她是真的不想再與自己一起了。這念頭產生之後,他心中無比苦澀,想來想去,忽然覺得一直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若不是他的反覆糾纏,她如何也不會跟了他,更不會在他剛嚐到男女之愛的時候,毅然決然地將他捨棄……
“童昕,我……”
“我不是來接你的。”他只靜靜地說了一句,便調轉了馬頭,手一揚,整隊人頓時齊刷刷地發出一聲低吼。
“隨我攻下幻幽宮,為死去的將士們報仇”童昕一揚馬鞭,帶著無數黑甲騎兵飛快地進了山,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月罌的視線中。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心底抽走了一樣,月罌緊咬著唇,看著大軍消失的方向,呆愣了許久。她本來想要解釋的,可他完全不給自己機會……
婉兒聽說過這些事,看著此時的情形也不免黯然,她扯了扯月罌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