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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時至今日,趙國只剩下最後一個籌碼——李牧和他的邊兵。

趙王遷急遣使者,持大將軍印,往召李牧。

李牧,天下名將,常駐雁門,防備匈奴。當年一戰,滅襜襤,破東胡,降林胡,單于奔走。十餘年間,匈奴畏之如神,不敢近趙邊城。

李牧得到了大將軍印,不喜反憂。他統帥的邊兵,是趙國的常備部隊,不到山窮水盡,絕不會輕易調動。國之存亡,寄託在他一人之身,這是為將者的光榮,卻也是治國者的悲哀。

1、名將李牧(2)

王命急迫,李牧不敢拖延,於是選車千五百乘,選騎萬三千匹,精兵五萬餘人,隨自己啟程。只留車三百乘,騎三千,兵萬人留守雁門。

邊地百姓聞聽李牧回師,哀聲一片,攔馬痛哭道,“李將軍勿棄我等。將軍何忍,置我等於匈奴虎狼之口而不顧。”

李牧流涕長嘆,道,“國事如此,非牧所願。牧為將,但遵王命而已。退卻秦師,必重來與諸君相見。”

桓齮聽聞李牧舍雁門而歸邯鄲,大喜道,“李牧一出,趙國無能為也。”

桓齮久仰李牧威名,恨不能立即一戰。李牧都被逼出來了,看來趙國是賭上了他的救命錢。只要擊潰李牧邊兵,趙國將再無抵抗能力。

前線大捷,嬴政心情上佳。在等待下個捷報之前,他決定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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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之河南

河南洛陽,在長達五百十四年的時間裡,一直為東周王朝的國都,可謂是一座王者之城。然而近兩個月來,這座古老寧靜之城,卻一直充斥著喧譁與騷動。先是老相爺呂不韋之薨,接著是呂不韋門下的數千舍人賓客作鳥獸散,驅逐的驅逐,遷徙的遷徙。經此兩番鉅變,洛陽好不容易平靜數日,忽然之間,城中卻又開始了大索戒嚴。

洛陽雖然已是沒落的都城,但百姓們依然保有著往昔的政治敏感。他們知道,一定是有什麼大人物要來洛陽了。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回居然是秦王嬴政御駕親臨!

這次洛陽之行,嬴政興致頗高。一來,自打他十三歲登基為秦王,除了定期到雍城朝拜宗廟、祭祀天地,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咸陽。二來,呂不韋之死,讓他如釋重負。此次巡視呂不韋的封地,對他來說完全是一個勝利者該有的享受。

嬴政駕臨洛陽,另有深遠用意。首先,藉此舉徹底消除呂不韋的殘存影響。畢竟,大部分朝中大臣都經歷過呂不韋時代。其次,洛陽在政治上有著獨特的象徵意義。他將以王者的姿態駕臨,宣告天命的交接,王權的轉移。

嬴政欣賞完畢呂不韋的宮殿,又輕車簡從,只帶著李斯和幾個近臣,探訪呂不韋的墓園。時為黃昏,天邊金霞萬道,但見北芒山下,土丘隆起,新墳荒草,景物蕭索。四野肅穆一片,只偶爾有鳥的飛鳴,或暮歸老牛的吼聲。

嬴政佇立墓前,心緒複雜。當他還是個孩子,他便活在呂不韋的陰影之下。如今,這個曾經無比強勢的老傢伙,終於被他擊倒。老傢伙就躺在黃土之下,再也不能倚著仲父的身份,對他指手畫腳,向他吹鬍子瞪眼睛了。

嬴政覺出復仇的快意,又不免弒父的恐慌。

太陽西下,寒意陡起。李斯和近臣們見嬴政面色凝重,知他心中紛亂,也不敢打擾。

嬴政邁步而上,站在墓丘最高處。他那高大而年輕的身軀,竟微微有些顫抖。他恍惚地望著昏暗的荒野和遠處的火光,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悲傷。

他熟悉腳下的那個人,他甚至還曾愛過腳下的那個人。那個強大的呂不韋,那個不可一世的呂不韋,就這麼躺在地下,再無聲息了嗎?難道,正如托馬斯?格雷在其名詩《墓園輓歌》中慨嘆的那樣:

炫炫之豪族,煌煌之王侯,

美貌所招徠,財貨所添購,

最終皆難免,灰飛煙滅時。

榮華何足道,百年歸丘壟。

( The boast of heraldry; the pomp of power;

And all that beauty; all that wealth e'er gave;

Awaits alike the inevitable hour:

The paths of glory lead but to the grave。)

一念及此,嬴政悲從中來,黯然有淚。 他站在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