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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子歸兄,你怎麼也進這浩然樓裡來了,匾上浩、然、樓三個字可認得?”

沒種的女人,打不過人家就逞口舌之利,堂堂女兒家,黃口白牙如此碎嘴,真是丟盡女人臉了。

“這浩然樓往來皆鴻儒,子歸兄,可會詩詞?不如也添上一首如何?”

這大姚的教育有問題,那麼沒品的女人一個都嫌多了,這還扎堆,枉讀了聖賢書,丟人!

諸位書生又是一陣鬨堂大笑。這樣大庭廣眾之下任意高揚男兒閨名,已經是很下作很過分的戲辱了,想來這群也不是普通學子,恐怕是世族大家的小姐們,所以才毫不忌憚路子歸的六品官職。

“詩詞嘛,戲耍遊戲之物爾,會不會有什麼稀罕的,怎麼就來不得這浩然樓?”

眾人正笑得歡暢,突然有人慢條斯理地插話,聲音雖不大,卻是滿場都聽得真切。眾小姐大怒:“誰?誰敢說此褻聖人之語?!”

“小姐我說的,褻了哪家聖人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自二樓翩翩走下來一位青衣書生,手搖華麗的羽毛扇,龍眉鳳目,神態七分慵懶帶三分戲謔,說不出的尊貴脫俗,一身風華,竟讓滿場看呆了去。幾個公子連連抽氣,天啦,好個翩翩女兒!

第九章 偶遇(4)

原本欲翻臉的眾小姐見下來這麼一個人物,也是一愣,神態不由自主地放輕緩上許多。

“你說詩詞不過戲耍之物,怎麼不是褻瀆了聖人?”

書生笑:“諸子百家,哪部書裡哪家的聖人說了詩詞不是戲耍之物,說不得?”

眾人一呆,繼而有人不服氣道:“你既說詩詞不過是戲耍玩物,不妨也玩物戲耍來看看,光逞口舌之利,非正道也。”

堂堂女兒家,這麼多人,當初欺辱一個男子,竟還有臉說正道?虧得還是讀書人呢!樓上有些緊張的漱玉晴和聞言都是一臉的不屑。

“我倒是不在乎你們的什麼正道。”書生莞爾,“也罷,詠梅是吧?玩玩也就是了。”

單手收扇,也不放下,握在手裡,另二指牽袖,左手提了筆,就著一旁書案上現成的白紙,一揮而就: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

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一人喃喃念來,滿堂色變。

青衣書生並不答理眾人,只走到一臉冷漠萬事與他無關只埋頭吃飯的路子歸面前,嫣然一笑,道:“那不過是寫給他們看看,消遣之物而已,我另寫了別的送你,可好?”

路子歸抬頭,沒有表情,太平也不介意,只將筆換了右手,長安不知何時也下了樓來,抽出一張剛買的素色紙箋給她鋪上。太平揮毫,一反剛才飄逸淡漠的行書,竟是一筆曲玉斷金的鐵劃銀鉤,還是梅:

千霜萬雪,受盡寒磨折,賴是生來瘦硬,渾不怕、角吹徹。清絕。影也別。知心惟有月。原沒春風情性,如何共、海棠說。

筆盡抬眸笑笑,竟是意猶未盡,低頭在旁邊又添了一首詩:

蜀錦徵袍手製成,桃花馬上請長纓。

世間不少奇女子,誰肯沙場萬里行?

寫完接過長安遞上的小印輕輕蓋上,推到路子歸面前,也不多說,領一群人翩然而走,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眾人等。

路子歸木然地對著面前這張小箋,眾人探頭看去,只見一筆凜然瘦骨字,竟有一股鏗鏘鐵馬金戈之氣欲透箋而出,風骨氣勢逼人,尤其是最後一句“世間不少奇女子,誰肯沙場萬里行”,一邊誇讚了路子歸不說,一邊竟將眾書生諷刺一盡。旁人皆是連聲地驚讚,賞梅的眾書生面面相覷,頓起灰溜溜之感。

路子歸的眼神只盯在那枚印上,荊棘做墊,刀劍懸空,纓槍交叉,橡葉隱襯,好一枚殺氣騰騰的徽印,果然是銳氣衝雲。

君家女兒,真是久違了……

眼眸深處光芒一閃而過,不理會期期艾艾垂涎三尺的店掌櫃,小心地將這張小箋收入懷中。

走出許遠,漱玉、晴和還兩眼冒星一臉崇拜地盯著太平,就差沒撲上來要簽名了。太平心中偷笑,詩詞嘛,她自然是學了,可一個人肚子背了一堆沒人知道的經典佳句,還能多勤快自己去耕耘呢?這大姚嘛,雖詩詞盛行,但還不到鼎盛時期,歷史社會的侷限,李白杜甫類的天才人物還不曾出現,少不得要容忍她猖狂了。她絲毫也不擔心自己風騷領盡了會讓後世天才遜色,畢竟李白也沒有因為屈原的離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