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易水寒拉了拉韁繩,讓馬兒停下之後,葉忻沫便直起身,放開了搭在易水寒腰間的雙手。
身子一側,易水寒順著抬起一條長腿的姿勢,十分瀟灑且順暢地下了馬。他將葉忻沫從馬背上抱下來放到地上,便牽著她的手,徑直往茅草屋走去。
易水寒這一連串的動作,像是做過許多次般無比熟練,但是葉忻沫很清楚,這是第一次。不過,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讓她感覺到自己被細心呵護著的了。牽著她的手有點涼涼的,但是她的心裡,卻覺得很暖。
易水寒牽著葉忻沫走到那屋子的籬笆前,推開了矮矮的護欄,發出了“咯吱”的聲響。這屋子外面的籬笆就和茅草屋一般,破破舊舊的,就像屋頂上方的那個洞一樣,籬笆的好幾處的竹條都被抽空了。
跟著易水寒走進去,葉忻沫看到這裡面是一片不大的土地,邊上還有一棵枯了的果樹,看這樣子,以前在這住的主人似乎在這小前院裡種過菜。
易水寒的腳步頓住,葉忻沫便也停下,靜靜地等著易水寒說點這麼。這時,易水寒慢慢轉頭,看向一個方向。葉忻沫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他正看著屋前與籬笆相交的一個牆角處。
看到那裡,葉忻沫心中覺得有些困惑。牆角那裡,好像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為什麼易水寒神色如一貫的淡漠,但是她能感覺到空氣之中似乎瀰漫著一股沉痛的氣息呢?
再仔細看了看,葉忻沫這才發現,那兒似乎有一小塊地方比平地上要高出一些,是一個小小的土堆。那個土堆上面,好像還歪歪斜斜地插著一根枯枝。看那根枯枝看起來一碰就很可能會化成粉末的樣子,葉忻沫覺得,它插在那上面應該有不少歲月了。
等等……土堆,上面還插著樹枝。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腦子裡忽然閃現一個認知,葉忻沫轉過頭去看向易水寒,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該不會事實是真的如她所想的那般,那個土堆下方,就是人吧?如果是的話,那不就是一個墳了?
易水寒的目光始終看向前方,卻好像能夠看到葉忻沫一般,知道了她的異樣。淡淡地出聲,問道:“沫兒,想問什麼?”
葉忻沫嚥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開口才好。腦子一轉,換了一個與心中所想的方向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的家。”易水寒的目光有一瞬的失焦。“記憶深處的家。”
微微仰著頭看著易水寒的側臉,葉忻沫不知道此刻在他這樣平淡無波的面容之下,是怎樣的一種情緒。但是她很清楚,此刻,她想要擁抱他。然而,葉忻沫的確這樣做了。她走到易水寒的面前,慢慢靠近他的懷裡,用雙手擁著他的背,然後一下、一下、一下地輕輕拍著。
易水寒說的,是記憶深處的家。那麼,這裡一定就是他和爹孃還有水柔一起住過的那個家。那個,他過去享受過的溫暖與親情的家。
葉忻沫沒有想到,易水寒破碎了的家,竟會在這無憂山上。那麼,易水寒將無憂山莊建在這無憂山中,到底是為何呢?是為了新建一個家,還是為了活在過去,一直回味著過去的痛苦,自我折磨著嗎?
思及此,她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低聲問道:“水寒,那個土堆,就是你爹孃的墳墓對嗎?你為什麼不將他們遷到更好的地方去呢?”
“他們喜歡這裡。”易水寒如是說著,抱著懷中的人兒,嗅著屬於她的馨香。他在心中說道:“這個就是我認定了要執手一生的人。”他這是在對自己說,也在對活在心裡的另外兩個重要的人說的。
聽到他的話,葉忻沫覺得自己整個人立刻放鬆了不少。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了。不過,她倒是很慶幸那是多餘的。如果易水寒揹負著如她所想的那般沉重的心裡包袱,她沒有那個信心,能讓他完全放下。
但是轉念一想,易水寒其實是一個溫暖的人。雖然他的醫規讓不少人恨得牙癢癢的,雖然他是出了名的“見死不救”,但是他救過中了血蠱的季東陽,救過江湖四怪之中的某位前輩,就連無憂山莊中的每一個人,都是對他無比尊敬的。
其實,她早就應該想到,若不是易水寒有著有性情的一面,這麼多有性情卻個性十足的人,又怎會願意乖乖任他差遣呢?她更應該早早留意到,雖然易水寒的心情淡漠,但是放眼整個無憂山莊之中的人,都把他當成一般的主子來對待,沒有疏遠畏懼,只有關心和照顧。
她葉忻沫,其實不曾真正地瞭解過易水寒。對於他,總是有著一點先入為主的誤解。直至剛才,她還不夠了解他。事實上,易水寒就是一個很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