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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郭嘉沉吟了片刻才道:“嘉初始於他時,覺得他雖非可為主公畫謀定計之人,但胸中偶有遠見高識,可為一參議之才。到是他精於農桑理民之幹著實出乎於嘉意料之外。”

曹操嘆道:“是啊,他除了是個能吏之外,也是個偶有預見的參議之才。可惜,孤未能把你的話記在心上,也就未能把他勸孤小心的諫言記在心上……悔矣、恨矣!若孤能聽義浩之言,又豈能有此大失?”

“主公……”

曹操擺了擺手,望向曹昂的衣冠冢輕聲道:“丁夫人在此,孤不便上前祭奠昂兒,還是改日再來吧……”

回想起方才陸仁與婉兒合奏的悲傷曲樂,還有陸仁在馬車上擦拭眼角的畫面,曹操再次嘆道:“孤失卻愛子,義浩又何嘗不是因孤而失卻好友?奉孝,你代孤邀義浩今晚來府,孤想與義浩對飲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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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初臨,在曹府後院,陸仁正帶著幾分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在涼亭中舉杯望天的曹操施禮:“明公入公時分喚我來此,不知是有何吩咐?”

曹操見陸仁到來便吩咐侍從盡數退下,又向陸仁招了招手道:“難道說非要有什麼軍國政議孤才會請你來此嗎?義浩不必拘束,過來這邊坐吧。”

“……”

陸仁小心的去鞋入亭,卻發覺亭中只有一張臺幾,能給陸仁坐的就只有曹操座席對面的另一張坐席而已。而此刻曹操是半躺半坐的背靠在亭柱上,望見陸仁有些不知所措的舉動便翻了一下身,探手取過了酒勺給預留給陸仁的酒盞舀滿了一杯酒道:“義浩,我喚你來此並非為軍國政議,今夜我也不以孤而自居……我只是想請你來陪我喝幾杯酒,以一個失去了愛子的父親、一個痛失好友之人的長輩的身份請你來喝幾杯解憂水酒而已。話等會兒再說,先滿飲此杯!”

說完曹操也沒理會陸仁,自顧自的仰頭將盞中酒一飲而盡,陸仁見狀也只能陪飲。當酒盡入喉,陸仁放下酒盞視線恢復平視時,猛然發覺曹操的臉頰上掛著兩行反射著瑩瑩火光的晶瑩淚痕。就在這一刻,陸仁忽然覺得眼前的曹操,與他映象中的那個亂世奸雄相差甚遠。

曹操又伸手舀酒,臉上帶著幾分失意的愁容輕嘆道:“義浩,我現在很後悔……猶記得大軍臨發之時,你專程趕來勸誡於我,讓我小心處事,可我卻沒有把你的話放在心上。現在典韋死了,昂兒也死了……

又是一杯酒舀入杯中:“你知道嗎?有些話我在人前說不出口,甚至在與我最為親近,可稱之為‘明為主臣,實為知交’的奉孝的面前都說不出口,可是在你這個昂兒生時的好友的面前或許能說出來……我在人前說‘吾折長子、愛侄,俱無深痛,獨號泣典韋也’,其實對典韋我愛而敬之,對昂兒……是問普天之下,有幾個父親會不疼愛自己的孩子!?我在人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對昂兒的愧疚之意又有幾人能明!?”

第一百八十一回 英雄亦凡人

“我在人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對昂兒的愧疚之意又有幾人能明!?”

曹操的這句話一說出來,陸仁當時就愣住了,他根本就摸不清曹操為什麼會在他的面前說出這番話來。實際上別看陸仁已經在曹操的手下混了三年,可是像現在這樣與曹操面對面的單獨喝酒談話卻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而在陸仁的映象當中,曹操不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個功利心極強的人物,但此時此刻望見曹操那張掛滿淚痕的愁容,陸仁忽然覺得自己其實錯得很離譜。就像曹操方才自己說的那樣,此刻的曹操只是一個痛失了愛子的父親,一個需要借酒澆愁,向旁人傾訴胸中的苦痛以作發洩的人。

“英雄亦凡人,有著自己的七情六慾、喜怒哀樂嗎?”這就是陸仁現在的想法。只是陸仁仍然想不通,曹操的這番話是不可能向誰說出來的,卻又為什麼會對他說出口?

曹操看出了陸仁神色間的迷茫與不解,輕嘆了口氣之後復又幫陸仁妥滿了一杯酒道:“義浩不必多疑,我向你說出這番話,是因為你是昂兒的知交好友。而且你與其他的幕僚不同,其他的幕僚包括奉孝在內,雖投我卻無不心存建功立業之心,我不能怫眾忠念之意,唯獨你是個根本就沒有什麼功利之心的人,我不用擔心太多,所以我的這些心裡話只能向你訴說。”

“曹公……”面對著曹操這樣一番似是而非的解釋,陸仁裡底可有點犯毛。要知道陸仁現在就基本等於是“窺探”了曹操的忌諱與**,那在日後的言行之中稍有不慎,恐怕就會引來殺身之禍。可現在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