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此人城府極深,加以有位賢內助,前途不可限量。只是羽毛未豐,尚未到挾泰山而超北海的時候。倘能羅致青藤入幕,以青詞上結主知,嚴家就會失勢。”
“想來你說這話,必有所見。容我緩緩圖之。”
說這話便是取得了默契。借嚴以制趙,借徐以制嚴,雖是為國除害,但亦是為求一座穩固的靠山,所以胡宗憲表示支援。當然,此時還談不到如何寄以期望,只是認為值得一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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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萬兩銀子很快地湊足了。搬了三天才搬完,都堆在趙文華大營的空場上,日夜派兵看守。由於賽虛中的警告,趙文華決定不取這筆偏財,召集部將會議,即席說明白,其中只有十五萬兩銀子要攜帶進京,上下應酬;餘下的二十五萬兩銀子,可以撥二十萬犒賞官兵。各營名額,核實開報,如有虛冒,軍法從事。
“餘下的五萬,不是我裝入口袋,我發誓,分文不要!只為功勞有大有小,你們只看見戰功,不知道另外有人在暗中立功。如果沒有這些人,就不會打勝仗。我留下的五萬銀子,就是為了賞那些人。還有打仗特別勇敢的兵將,我亦要格外獎賞。”
趙文華所指揮的部將,無不詫異;不知道他何以一改常態,突然變得這麼清廉,這麼體恤部下了?不過,他那五萬銀子到底賞了些什麼人,大家仍然關心,主要的是要看看,有那些人在暗中立功?
這當然是件不容易打聽的事,只知道總督衙門的羅師爺與趙總管各得三千兩,是賞金中數目最大的。趙忠得巨賞在意料之中,羅龍文憑何功勞得三千兩銀子?少不得有人困惑,甚至嘖有煩言。
第三十一章
在羅龍文,實在沒有想到會有此一筆意外之財。可是,他覺得還是辭謝為妙,因為他也聽到頗有人不服。既然如此,何必為了三千銀子成為眾矢之的。
“只怕不行!”當他跟趙忠商量時,趙忠勸他:“你知道的,我家的‘那一位’,不是寬宏大量的人,尤其恨人不識抬舉!你何必惹他誤會,平白裡生出許多意見?”
“本來就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一件事,加上大家有閒話,我更不能要這筆錢了。”
趙忠想了一會,突然問道:“你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
於是趙忠為羅龍文出一個主意。未說正題以前,先有一段“閒話”。趙文華的老母,今年八十歲整壽。生日之期,正在趙文華奉旨領兵南來途中;以他這樣的身分地位,遇到這樣難得的喜事,竟未能好好熱鬧一番,自覺愧對高堂,一直耿耿於懷。
“當然,生日是可以補做的,我家那位已經有話了,此番凱旋迴朝,要大大請一回客,讓老太太高興高興。我在想,你如果真的不要這三千兩銀子,何不以趙老太太的名義,捐給尼姑庵,為老太太念一壇添福添壽佛經?這一來,我家那一位,一定更見你的情;對外頭來說,表明你並不想分他們的財帛。豈非一舉兩得之計?”
這個主意確實很好。羅龍文欣然接納,但有一層顧慮,“這裡的‘花庵’很多,是不是一視同仁普遍分潤?”他半開玩笑地說:“六根不淨的比丘尼,唸的經管不管用,恐怕大成疑問。”
“當然是疑問。這件事要嘛不做,要做就要規規矩矩,象個樣子,不能有一點點失體統。照我看,無需多請教,挑個兩三座清規出名的庵做佛事就可以了。”
“是,是!”羅龍文提筆寫了一張領到三千兩銀子獎金的收據,蓋上圖章,交到趙忠手裡:“一客不煩二主,我重重拜託,請你偏勞。”
趙忠欠了羅龍文好些人情,而且這個主意又是他出的,再說此舉亦可討好於主人,所以毫不遲疑地接受,而且決定盡心盡力地要把這件佛事辦得毫無瑕疵。
在回家的途中就想好了,辦這樣的事,朱友仁最在行。因此一下了馬,就關照司奔走的雜役,立即去找朱友仁來。
為了吳四的事,趙忠對朱友仁頗有歉意;加以此時又想他格外出力,所以詞色之間,頗為客氣,“老朱,”他說,“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朱友仁受寵若驚地答說:“總管太客氣了!有話請儘管吩咐!”
“事情是羅師爺的,不過我答應他了。這件事也是趙大人的事,只要你辦好了,趙大人一定也會說你好。”
“是,是!全靠總管提拔吧!”
於是趙忠說明經過,接著問道:“你看,嘉興哪幾座庵是真正守清規的?”
“不多!不多!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