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漢口的麻煩以外,曾經被譽為中國經濟救星的金圓券也呈現頹勢。在黑市上,金圓券對美元的匯率已經從官方的4比1跳到了15比1。農民們根本不要金圓券——他們賣東西收的是銀元。商人們也在黑市上搶購大洋。當被問及這些非法買賣時,一個老闆回答說,“沒有法子,沒有別的法子。”
這位老闆對政府很不滿。問他怕不怕共產黨,他聳聳肩膀說,“我們生意人要的是和平跟穩定。至於誰來給我們,我們現在差不多不太關心了。”
國民黨兵敗如山倒(1)
瀋陽失守,國民黨軍隊的撤退已變成了潰退。1948年11初,當共產黨的部隊佔領了國民政府在滿洲的大本營時,南京方面接到了以下電文:“無需報告,無法走出辦公室,再見。”此後,國民黨的飛機開始對該城進行轟炸。
撤出瀋陽的決定是蔣介石在北平與其他高階將領舉行的緊急會議上作出的。這次會議召集之前,政府重新佔領了營口,從而在瀋陽的包圍圈中開啟了一個出海口和長達100英里狹窄的通道。
但是不幸的是,要想從營口進行整個滿洲的大規模撤退行動不再可能了。這次行動的成功取決於廖耀湘將軍的12個師能否保持逃亡通道的開放,以使剩下的7個國民黨師得以逃脫。但就在此時,共產黨的電臺宣佈,廖士氣低落的部隊已經被殲滅。意義重大的是,共產黨的廣播還補充說,這場大劫發生在“美國選舉前夕”。
共產黨已經攻克了滿洲,物價在瘋狂飛漲,杜威在美國總統大選中敗北。兩星期內,金元對美元的匯率急速降至40:1,是原來價值的1/10。國民黨內到處蔓延著失敗情緒。一些派往中國的美國官員也感染了普遍存在的絕望情緒。大使館勸告美國公民不僅要搬出華北,甚至還要遠離南京至上海一帶。美國軍隊開始把軍事人員的妻子兒女護送回國。
劉浦廷是立法院中對政府批評最激烈的人,在他的鼓動下,南京的120名教授起草了給蔣介石和共產黨領袖毛澤東的公開信。“全國人民,”教授們寫道,“都在祈求和平能夠早日來臨……現在是拯救國家於危急存亡的時候了……應該恢復和談,組建多黨聯合執政的政府。”
蔣總司令是能夠維繫國民政府,使其不致崩潰的唯一力量。他對自己在共產黨占主導地位的聯合政府中的地位不抱幻想。11月上旬,他在南京召集高階將領協商抗擊###的計策。到會的有全權負責北方戰區的傅作義將軍,從大西北趕來的陳至誠將軍和從華中漢口而來的白崇禧將軍。
將軍們最關注的是蘇州地區。這是關係南京和長江流域安全的重要門戶,如今受到陳毅將軍指揮的18萬5千人共產黨軍隊的威脅。正如一個部長所說的那樣:“滿洲這一肢被截去了。儘管截了肢,身體還能存活。華北是另一肢,萬不得已時也可以犧牲。但華中是國民政府的心臟――如果心臟被刺穿了,身體就死了。”
為了保衛中國的心臟,國民黨調集40萬重兵,駐守在蘇州周圍遍佈河流湖泊的富饒平原上。本週末,蔣總司令的軍隊和陳毅的軍隊第一次開火交戰。此外,蔣還努力把人民團結在他的陣營中。在南京國民黨的一次會議上,他高喊:“打擊###是一場國民戰爭,是抗日戰爭的延續……我們必須準備和共產黨打8年或者更長時間……政府決心戰鬥到最後的勝利!”
瀋陽攻克後,太原成為共產黨在華北的主要目標。山西省省會太原四面受敵,是保衛傅作義將軍華北走廊南翼、抵抗共產黨的最後一座孤島。3年來,太原總司令、老牌軍閥閻錫山將軍打退了共產黨一次比一次猛烈的進攻。《時代》記者羅伯特·多伊爾乘飛機到山西採訪了他。多伊爾寫道:
飛臨山西省西部邊界時,我們低頭看見陡峭的山峰連綿不絕,山坡上是一層層梯田,乾涸的河谷成為一片焦土。太原面臨的危險是顯而易見的。這座正方形的城市四周築有圍牆,與一面山坡相對,山上遍佈共產黨軍隊的碉堡。閻將軍的軍隊佔領了西側一線的幾座山,那裡有太原豐富的煤鐵礦。在距離城牆2英里近的地方,紅軍可以炮轟太原城,火力範圍在南部可以覆蓋兩個大飛機場的區域,北部可以覆蓋一個大飛機場的區域。
國民黨兵敗如山倒(2)
閻錫山將軍在他寬敞官邸的一間小會客室接見了我們。房間裡擺著加了厚厚軟墊的椅子,雕刻精美的桌子上放著景泰藍煙盒,裡面是菲利普·莫里斯香菸。牆上的一副標語顯示這是閻錫山將軍戰後復興山西5年計劃的第二年。65歲的他患有糖尿病,顯得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