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讓他覺得無所適從,“我很怕你哭。這麼多年,我總是聽到你在黑暗中哭。你哭的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現實和幻覺,真真假假,渴望和憎惡……從來都是混淆不清。
“我以為你討厭我,”悅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真的以為你討厭我,你罵我,厭惡地恨著我,還對我開槍……我以為你討厭死我了。”
聽到她這樣說,他也流下眼淚來。
“要不然我該怎麼辦呢?”他握著她的手哭著問她,“我應該怎麼辦呢?你是別人的女人,你是一顆棋子,你是利益的制勝因素。除非我討厭你,除非我恨你,除非我殺了你……否則我就會重投魔鬼的懷抱。悅菱,我已經很努力了。但是我還是逃脫不了命運的制裁,所以這就是我的原罪,不管我如何逃脫,總有一天噩夢會追趕上來,把我重新吞沒到黑暗中。”
“沒有人是生來就有罪的。沒有人……”悅菱搖著頭,淚珠一顆顆滴落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她還記得曾經的那雙手,握著剪刀,就彷彿他是握著一根神奇的魔棒。那修長的手指,恰到好處的指節,乾淨整潔的指甲。她還記得他轉筆的時候,手指的輕盈。記得他揮動剪刀時的利落乾脆。
她沒有喜歡過他,甚至連好感都甚微。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面對這樣的一個他。
“藍啟瞳……”她哭著抱住了他。她是天生喜愛美好的事物的,她見不得美好的事物凋零毀滅,她更不願意參與到這份原罪當中。
他也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
“女孩,”他用手指纏繞住她背後的長髮,“你的頭髮和她的一樣順滑。你哭泣的時候也和她一模一樣。”
悅菱哭著對他喊道:“藍啟瞳,我是悅菱啊,我就是悅菱。”
聽到她的話,男人的身子震了一下。
“悅菱……”他彷彿囈語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我是悅菱,”悅菱的手,抖顫著,摸著他削瘦的臉頰,“藍啟瞳,我就是悅菱。絕隕帶我來的,他帶我來找你的。”
她現在知道為什麼絕隕要帶她過來了,為什麼他要把她留在這裡了。
誰說的絕隕根本不會感知外面的世界,誰說他沒有心。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與外界溝通,如何表達他的內心而已。
沒想到,藍啟瞳聽到她的話,卻突然冷冷地推開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過來幹什麼?”
這一刻,他突然重新變成了一個藍家的人,一個冰冷的、絕不會輕易對外人表露心跡的人。
悅菱愣了片刻。
他的態度轉換太快,她幾乎不能適應。
“我……我……”悅菱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會在這裡,她只能訕訕地解釋,“絕隕帶我過來的。”
“絕隕?”真是奇特,藍啟瞳的聲音好像一瞬間就變成了原來的樣子,帶著無限的刻薄和飛橫跋扈,“沒想到四年過去,悅菱小姐還是那個樣子,連一個自閉症患者都不肯放過。”
“你……”悅菱一時間語塞了。
如果不是剛才親耳聽到了他那麼多的剖白,她連聲音都不會吭,更別說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份了。
可是,他居然前一秒還在對自己說著我愛你,下一秒就能立刻毫無違和的變成這個樣子。
就算剛才已經把什麼話都對悅菱說了,他竟然也可以立刻轉*度,讓悅菱都懷疑自己剛剛幻聽了。難怪從前她根本看不出他有一丁半點喜歡她了。
聽到她答不出話來。
藍啟瞳冷哼了一聲:“不過,悅菱小姐的舌頭好像不如從前那麼靈光了嘛。難道是被瑜大公子咬多了,壞掉了?”
“你什麼意思!”悅菱不想和他吵架,但是藍啟瞳真的擁有三句話就讓人勃然大怒的特異功能。
一聽到她的反擊,藍啟瞳立刻回擊:“我的意思是,你從哪兒滾進來的,就立刻從哪兒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