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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我會盡快回來的。”我撫摸著女兒冰冷的手指。女兒已經比我高了,一米七三,朋友都講一定是美國的食物把女兒催得牛高馬大。這話不無道理,美國的牛啊豬啊雞啊都吃化學飼料,要想讓小牛贖小豬仔小雞仔在三個月內進入市場,食物一定滲有激素,這些激素透過肉類進入孩子的身體,孩子也會長得很快。女兒學校的中餐每一頓不是烤雞就是烤豬排,再輔以牛奶冰淇淋巧克力,體重能不超過正常重量?這也是美國的一大現象,一邊大吃一邊大喊減肥。這段時間女兒抽條了,三個月裡丟了二十磅,看起來像一個少女了,我也不用因她歡天喜地地吃東西導致體重增加而大喊大吵了。

“Hurry Home(趕快回家),Mom!”女兒來到海關檢票處。我們不得不分手了。我緊握女兒的手指,“媽會盡快趕回家的。” “OK。Keep

your promise(守諾言)!”女兒高興地揚揚手,與在一旁默默用手勢告訴我回家再睡一會兒的丈夫一起消失在海關檢票口。

我轉過身,眼前的一切忽然變得模糊起來,紅紅的歡慶元旦的大燈籠也失去了光輝明亮,彷彿替我和女兒、丈夫佳節期的分手黯然神傷。淚水盈滿我的眼眶。

我回到家。沒有了丈夫和女兒的家哪是家呀!從床上到桌上到地上,從相片到書包到箱子,從老師奶奶親戚朋友送給女兒的禮物;到扔了一地的日本VCD動畫片的空殼子,都彷彿朝我大喊女兒走了這一事實!家彷彿經歷了一場七級地震,我無法收拾,我無法把女兒留下的空間,這情感的空間,這實際上的空間,用任何想象、任何記憶來填滿。我原來打算休息一天再去新加坡,因為我這張疲憊的臉和這疲憊的身子,難以對付外國洋行的高階職員們,更不要說替他們出謀劃策在新的一個世紀,在亞洲地區,獲取更大的投資回報。我的心完全因女兒的離去而離開自己的胸腔,隨她而去了,擔心著她父女倆從中國飛往美國的旅程。這樣的擔心我知道也許是多餘的,然而我還是忍不住要擔心。我習慣擔心他們,我不可能一次出差離開他們兩週以上,我想他們。有一次,因公事不能按時回家,我坐在五星級的酒店裡嚎啕大哭。這也是為什麼我不能在亞洲替公司開一個分公司、將生意做得更大的原因。

儘管現在已不是九年前我剛工作的那些日子,我的女兒也不再是三歲,我也無需用睡袋將她裹起來,買通門衛,在星期天的晚上將她帶進公司,讓她看我工作,和我多呆一會兒,但我心底深處比以前還覺得對不起女兒。為了讓母親實現自己的夢想,讓我實現我的人生價值,小小年紀的她也付出了大的代價――那是情感的代價!

女兒和我飛行於中美之間如吃一日三餐,應該是習以為常。從她三歲的時候,我的工作就使我不斷地往來於美國香港、美國新加坡、美國東京。記得一次我把女兒帶回老家成都過暑假,女兒堅決不讓我走,當時我也生病了,我於是答應她媽咪不走了。可是美國老闆的兩個電話,使發著高燒的我又堅定了走的決心,使剛剛破涕為笑的女兒又大哭起來。我只好硬著心對女兒講,打一份工盡一份責,如果媽咪不去工作了你能有今天的好時光?你要一個呆在家裡生氣的媽媽還是一個愉快的工作的媽媽?女兒一邊哭一邊幫我收拾行裝。雖然哭聲消失,但那強壓哭聲的模糊抽噎和紅紅的雙眼卻永遠留在我的心裡。在我的手提包裡,她塞進一個自己最心愛的布娃娃。

我和女兒在新加坡、香港、臺北都留下了足跡,一大一小。記得我第一次帶她出差時,她六歲,我把她交給我住的五星級香港文華大酒店託小孩中心,那裡的阿姨給她一大堆紙,她在上面畫滿了女兒和媽媽。還有一次,我在酒店餐廳和一顧客討論該銀行在香港地區試銷以亞洲貨幣為底的美國長債券時,眼睛卻不斷地瞄著坐在餐廳一個安靜角落的女兒。我告訴她一定不能來影響媽咪。她真乖,一聲不吭面對一壺茶和一盤小點心整整等了我兩個半小時!

在華爾街工作的代價2 四個月前的8月份,我替巴林歐洲洋行(ING

Baring)做一項私人銀行部門人才管理人力資源的專案。因為專案十分緊急,洋行要在一個星期以內決定是否在新加坡開辦私人理財業務,我必須立刻飛往新加坡,原定好和女兒去中國長城的計劃必須放棄。女兒在美國讀七年級,中國的初二,他們剛學完中國的古文明。儘管是小美國人,但黃面板黑眼睛應該知道中國更是自己的國土。沒有去過長城的女兒興致勃勃地要去長城,要寫一個長城的故事,把中國的長城告訴美國的同學。現在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