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芊墨站在原地,待他們走來,面帶淺笑,微微頷首,聲音如水,平緩,輕柔,“父親,母親,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鳳騰看到藺芊墨已顯懷的肚子,眼神微閃,眼底極快的劃過什麼,而後恢復平淡,面色如常,一抹淡笑,盈於嘴角,聲音平和如初,“我們尚安。”
相比藺芊墨風輕雲淡,鳳騰的平淡無波,肖氏情緒就格外外洩,後背挺得直直的,從進門就清晰可看出她的緊繃。現在,在看到藺芊墨肚子後,又是驚疑不定,“你…。你有喜了?”
不是都說藺芊墨不能生養嗎?怎麼…。
肖氏那驚異的模樣,鳳騰看在眼裡,緩緩一笑,溫和又慈愛,“這是喜事兒!”言辭,神色,一派慈父態。
那模樣,讓藺芊墨想啐他一口賤人,不過,為了胎教,藺芊墨默默心裡送出兩字,婊子!
“確是喜事!”
兩人相視一笑,一派和氣。
肖氏用力揪著帕子,心裡卻是七上八,難以淡定。實不明,今日來這裡到底是做甚的?
“父親,母親,這邊請!”
“好!”
一路走來,鳳騰坐在小亭中,看著院中的景緻,漫不經心道,“這裡的佈置倒是別出心裁。”
藺芊墨點頭,轉動著手裡的茶杯,淡淡道,“京城的浮華,不斷的恭維,晃眼迷心。這裡,是跟外面完全不同的存在,讓漂浮的心沉澱下來,不會飄入雲端,貪妄虛浮的美好。”
鳳騰聽了,微微側目,“虛浮的美好?”
“相比那金銀堆砌的繁華,這樣的素樸,會讓人覺得格外的踏實。”
“樸實,倒是不用擔心被人偷嗎?”鳳騰貌似打趣一句。
藺芊墨隨話一笑,別有含義,“本是捕魚人,魚竿在手,又何懼他人垂涎那一筐魚!”
鳳騰聽了,笑意深深,“或許,你丟失的不是一筐魚,而是一個杆兒呢?”
肖氏聽得雲裡霧裡的,什麼魚呀,什麼杆兒呀的,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呀!
藺芊墨展顏,笑意愈濃,眼眸沉黑,直直看著鳳騰,聲音輕慢低緩,“縱然給他一個杆兒,他又能釣到多少魚呢?世事從來不是一竿在手,就會萬事無憂的。有杆兒,也要有那個力氣去揮動。否者,最後結果也不過是空歡喜一場罷了。”
“還未試,又怎知是空歡喜呢?”鳳騰不輕不重道。
藺芊墨不鹹不淡,棉種帶刺道,“因為想象中的錦繡,跟瞬息萬變的現實,那其中的差距不是一點點。做了夢,睜開眼睛忘掉是最好,記著反而是徒增煩惱,平添失落,連行事都變得無稽而可笑。”
鳳騰聽了,不溫不火道,“言語帶刺,是擔心鳳璟丟了手中的杆兒,你失了這份尊榮嗎?”
藺芊墨聞言,笑了,眼睛略過眼前所有,看向風騰,“這裡,現在,我願雙手奉上。父親,可願意笑納否?”
我把這侯府給你,讓你自封主人。我敢給,你,敢要嗎?
肖氏端著茶水,看著藺芊墨,驚駭不已,心跳加快,侯府給鳳騰?
“你…。你說真的?”
這話問的,何等可笑,何等扯淡,又是何等讓人涼心!
其實,藺芊墨倒是希望,肖氏這個時候來斥她一句,‘鳳璟的宅邸,如何由你來做主!’。
看著肖氏和鳳騰,藺芊墨寧願鳳璟是他們抱養來的。
鳳騰掃了一眼,神色不定的肖氏,看向藺芊墨,淡淡道,“鳳璟娶了個伶牙俐齒的媳婦兒。”
藺芊墨勾唇,笑意沉沉,“你若不喜,我將歡喜。這是吾從父親身上體悟到的,以後這種心理,對你,將會持續。所謂種什麼,得什麼。父親親手種下了一粒你的夢幻果,只為自己欣欣向榮。此後的結果,到底是苦,是甜…。你受著,我看著!”
鳳騰淡淡一笑,“或許是相反呢,是我看著,你們受著呢!”
藺芊墨笑意不減,卻是一字見血,“父親,你確定比我們活的長?”
藺芊墨話出,鳳騰眼眸一暗,藺芊墨笑意加深,不疾不徐道,“所以,縱然你如意了又如何?也不過是,我們受著你所謂的苦,然後,看著你死去罷了!”
“藺芊墨,你在說什麼混話?你身為兒媳,怎能如此咒罵自己的公公。”肖氏斥,惴惴不安看著鳳騰。
藺芊墨聽了,懶看肖氏一眼。她不這樣,藺芊墨也清楚,她跟鳳騰是一國的。夫君是天,其餘,都是屁!
鳳騰靜靜看著藺芊墨,眼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