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這稍好一點的,還要親事稼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絕不麻煩別人;比這更好的,則是廣招門徒,把自己淵博的學識傳承下去,希望後繼之人有所作為。樊英先生大概是最後一類,他不想全身而退,仍要為未來培養希望。
樊英先生的隱居,雖然是在國家喪亂情況下的無奈之舉,也稱不上是值得推崇的行為,但他的隱居仍然是徹底的,他不跟任何人合作,只俯首講壇,傳播自己的知識,在傳播的過程中,樊英先生髮掘了自己的價值,並得到了自己的快樂。生活貴在有自己的方向和主張,那種生活在別人制定好的條條框框裡的人永遠都不會領悟到快樂的真諦。
▲虹橋▲書吧▲BOOK。▲
第67節:樊英,一個女權主義者(4)
樊英先生的隱居授徒,使得他的名聲大噪。漢順帝知道後,就讓人拿著策書,預備好豐厚的禮物和大量錢財,徵召樊英先生入朝為官。樊英先生以當官為禍事,無異於架上油鍋,綁赴刑場,因此稱病堅辭。漢順帝大怒,對樊英先生所隱居的地方……壺山的地方官大加斥責,並命令地方官用馬車強行將樊英先生送到京師。
樊英先生無奈,也不好難為地方官,只得進京,但到了京師以後,仍然推說病重不能入殿面君。漢順帝再次命人強行將樊英先生抬入殿中,樊英先生的倔強勁也上來了,端坐在座椅上,不肯行君臣之禮。
面對樊英先生這個倔老頭,漢順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從此閒雲野鶴
朝堂之上,漢順帝和樊英先生的關係僵持不下,殿上的氛圍驟然緊張。
漢順帝怒不可遏的說:〃樊英你算什麼東西?告訴你,朕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可以讓你榮華富貴,也可以讓你貧窮下賤。不要在朕面前裝大瓣蒜!你一介草民,三尺賤命,憑什麼輕慢朕的命令?你讀了一輩子的經典書籍,連最起碼的人臣之道都不懂嗎?〃
樊英先生並不因為漢順帝的惱羞成怒而恐懼,慢條斯理的說:〃陛下的話,言之差矣。老朽行在世上,接受的乃是天命。能夠平平安安頤養天年,是天命使然;人生不幸,多災多難而不足長壽,亦是天命使然。陛下怎麼能使我活,使我死,讓我富貴,讓我下賤呢?我見到殘暴的君主就好像見到了仇敵,見面尚且引以為恥,何況是殿下稱臣呢?對於陛下讓我做官的命令,老朽死也不能接受。老朽身居陋室,埋首青山,教書育人,雖是一介平民,但卻怡然自得,自感無異於陛下之尊,這又有何低賤的呢?不合乎禮儀的俸祿,即使非常優厚我也不接受;如果能實現我的志向,即使非常粗陋的飲食我也不厭棄。試問陛下,貧窮與富貴在我的眼中有什麼差別呢?價值取向不同罷了,請陛下不要勉強。〃
漢順帝還算聰明,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再逼迫下去,樊英先生恐怕就會以死相拼,那樣的結局並不為漢順帝所樂見,也有失廟堂的體面。漢順帝此時倒也欽佩樊英先生的老而倔強的性格。樊英先生絕非浪得虛名,因為很少有人敢在朝堂之上以詰責和平等的語氣跟漢順帝這個東漢王朝的首腦對話。
除了發自內心的尊重以外,另一個使漢順帝不敢把倔強的樊英先生怎麼樣的原因,則是樊英先生所代表的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那就是樊英先生的人數眾多的弟子門徒,他們聚在樊英先生的門下,一起學習〃樊氏學〃,久而久之就使樊英先生成為既成事實的學閥。
學閥是相對軍閥而言的,軍閥靠槍桿子,學閥則靠筆桿子。東漢後期出現了一些累世專攻一經的家族,比如弘農楊氏,祖宗幾輩人都擅長歐陽《尚書》之學,自楊震以後,累計四世,都做到了太尉、司空、司徒這樣顯赫的職位。像這樣的家族,他們的弟子門徒動輒成千上百,這些弟子門徒進入仕途後,又形成了一些累世公卿的家族,這些家族世居高位,門生故吏滿天下,成為能與宦官和外戚勢力相抗衡計程車大夫階層。
以學閥為背景形成計程車大夫階層的力量不容小覷。東漢末年,針對宦官和外戚互相爭鬥的邪惡氣氛,士大夫階層發起了〃清議〃運動,他們坐論時政,臧否人物,在政治極端腐敗的情況下起到了激濁揚清的作用。
樊英先生算不上大學閥,但最起碼也算一個有聲有色的小學閥。他的弟子門徒數以百計,做什麼官的都有。漢順帝非常注意籠絡人才,他在位的時候,太學的學生人數多達三萬,乃是歷代之首,決不會因為樊英先生的一絲倔強而令天下樊氏學的門生故吏寒心。
漢順帝不能使樊英先生屈服,然而尊重他的名聲,讓他到太醫院做免費體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