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宏沒有說話,又點了點頭。這些條件張志宏是知道的,從解除了他們不許找物件的禁令時起,他就知道了這些條件。
見張志宏只點了點頭,知道他在聽,只要他把道理講得在深一些,張志宏一定會想通的。祝耀祖一邊觀察著張志宏的表情,一邊想著對策。
張志宏也在想著,乘和團政委這次談話的機會,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雖然他和祝政委相處已有好幾年的時間了,但還從來沒有在一起單獨談過話,這對於張志宏來說,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第九十八章:喜建鵲橋(三)】………
看到張志宏只是點頭,並不說話,祝耀祖充分調動了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發動了強力的政治攻勢: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想不通呢?
且不考慮別的,就拿……你女朋友叫什麼來著?”祝耀祖突然想不起張志宏的女朋友叫什麼名字,問了一句。
“叫鄭萍。”這時聽到政委問他女朋友的名字,張志宏才開口說了一句話,還只有三個字。
“對,叫鄭萍。就拿鄭萍的政治條件來說,顯然就不符合飛行員配偶的條件。他父親是右派,右派是什麼,是我們無產階級專政的物件。地、富、反、壞、右,這些都是我們無產階級專政的物件,我們能讓階級敵人的女兒做我們飛行員的妻子嗎?”
“可是,可是,”張志宏想申辯,但“可是”了半天,卻沒有想出合適的詞來,最後鼓起勇氣來,說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覺得鄭萍的父親和別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這時的祝耀祖仍然和顏悅色的做著工作。
見政委沒有不高興的意思,張志宏更想一吐為快:
“我覺得,鄭萍的父親是冤枉的,他並沒有反對黨,反對社會主義的動機,只是說了一句錯話,被別人抓住了把柄。”
“你瞭解當時的情況?我們一再講,要相信黨,相信群眾,這是我們黨的兩條基本原則。組織上作了結論的事,那是不能懷疑的。你竟然還替階級敵人鳴冤叫屈,你要考慮考慮你的立場吆。”
見張志宏說出了這樣的話,祝耀祖顯的有點不高興,但他還是壓住心中的不快,為的是做通張志宏的思想工作。只不過說話的語氣上有點嚴肅起來,往綱和線上靠攏。
“就算鄭萍的父親有問題,我覺得她本人的表現還是不錯的,現在不是講重在表現嗎?何況,選的是飛行員的妻子,又不是選飛行員。鄭萍還曾經給我說過,如果她父親的問題影響到我們的關係,她還可以和她父親斷絕父女關係。”
“你相信她的話,**早就教導我們,在階級社會中,每一個人無不打上階級的烙印。她不會忘記他那個階級,不會忘記他那個階級的利益的。”
見張志宏似乎還有很多理由要申述,祝耀祖也覺得一時半會很難說服,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態度也變得生硬起來:
“小張啊,小張,道理也給你講了不少了,能不能想通那是你的事,我們領導上不勉強。但是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鄭萍的條件不符合飛行員配偶的條件,我們是堅決不同意你們相處下去的。如果你執意要相處,那我們只好考慮你的飛行資格問題。你是要老婆,還是要飛行,兩者由你選擇。”
祝耀祖說完這些話,再也不和張志宏多說,起身而去。張志宏還想說什麼,但看到政委的態度,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站起來,目送祝耀祖離開。
這些話像一記重錘,擊打在張志宏的心頭,他的頭腦一片空白。
政委的話已經再明白不過了,你要繼續選擇當飛行員,就不能選擇鄭萍做妻子;要選擇鄭萍做妻子,就得離開飛行隊伍。
而這兩者,都是張志宏的真愛。
他離不開他的飛行事業,那是經過千挑萬選才選上來的,又經過艱苦的努力,甚至經過了生死的考驗,才飛出來的,走到這一步,真是不容易。
當他選上飛行員的那一刻,同學們對他羨慕的眼神,臨走時,家鄉父老對他的期望,特別是當他第一次探家時,那種衣錦還鄉的榮耀,都還歷歷在目。在這時讓他放棄自己心愛的事業,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放棄近十年交往的鄭萍,也是已經很難的事情。感情的事,是人世間最難一割捨的,這也是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下決心捨棄,又怎麼向鄭萍交代呢?
最近一年來的通訊中,鄭萍就曾多次暗示過自己,當了飛行員了,會不會忘記她,眼光高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