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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接下來又是天天泡在他的辦公室——等保管員。被我纏得無可奈何,N總終於讓人領我去庫房。

這家電子公司的門面富麗堂皇,庫房卻是凌亂不堪。走進庫房,我更是大吃一驚:品種不同的商品毫無規則地堆在那裡,大部分已經沒有包裝物,一眼望去就像一個大宗廢品收購站。想到“海利”產品的命運,我頓時感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連忙手腳並用地從上面往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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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旅篇:董明珠(4)

謝天謝地!總算看到一些沒開箱的海利空調。

翻騰了半晌,我累得呼呼直喘粗氣,點清了剩下來的數目。我對在一旁悠閒觀看的N總說:我要把這些空調拉回去,全部運走。

看到他不做聲,我唯恐他反悔,又趕忙接著說:因為這是前任業務員留下來的舊貨,把這些貨拉回去,對我們的重新合作也有利。

他從皮包裡抽出一支菸,在煙盒上蹾了幾下,若有所思地說:好好好,明天拉吧!

他沒有一點異議,也不提先讓我發貨的話題,我覺得很奇怪,就看了他一眼,除了一絲隱藏得很巧妙的笑容,也沒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當時天快黑了,我叫不到車,只好跟他約定明天一早來拉貨。

誰知,這一次我又中了他的圈套。

第二天一早,我租了輛車趕到這家公司門口的時候,但見“鐵將軍”把門。一問,才知道國慶節放假三天,國慶節是例行假日,可對於商家來說,節假日正是大做生意的好時間呀,我還沒碰到哪個商場在這個節日放假呢,這難道不是明顯地欺騙我嗎?

我氣得兩眼發黑,想起N總昨天不懷好意的笑,有一種被別人戲弄的感覺。

我孤零零地站在那家電子公司的門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正是上早班的高峰時間,腳踏車鈴聲、汽車的喇叭聲和人群的喧鬧聲在我耳邊轟鳴著,撕扯著早晨靜謐的天空,地上飄滿了梧桐葉、碎紙片和莫名其妙的垃圾。站在這個又嘈雜又混亂的城市街道邊,我突然有一種形單影隻的感覺。我下意識地用雙手抱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真想蹲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我呆呆地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太陽已升起老高了,9月的熾熱陽光灼痛了我的面板,我木然地望了望天空,咬了咬嘴唇,挪動像被灌了鉛一樣的雙腿,慢騰騰地順著人行道走回去了。

旅館裡靜悄悄的,靜得連自己的腳步聲都顯得刺耳。我走進自己的房間,坐在床沿上,用雙手捂住臉,腦子裡一片空白。我在心裡再一次問自己:我這是何苦呢?這筆爛債不是我的責任,廠裡也沒有理由算到我的頭上,況且有誰知道我在追債中所受的委屈?從個人利益上來說,我花了幾十天的時間盯在這裡要債,沒法分身去推銷產品,又有誰來為我分擔在時間和金錢上所受的損失呢?

我就這樣坐在那兒生自己的氣,氣了有一個多小時。後來,我漸漸地冷靜下來了,整理了一下簡單的行李,搭上了一輛去淮南的公共汽車——既然這三天沒法向這家電子公司追債,只好先去別的地方與別的客戶打交道。

我是不是特愛跟自己過不去?不是的,有時候,你得為你所服務的單位考慮,你的職責是儘量減少集體的損失,而不是光計較個人的得失,即使一個人為自己考慮,他也不能整天跟自己慪氣。一個人如果想在這個社會上做出一點成績的話,如果一個人想向社會證明自己的能力的話,他就得去拼去搏,而不是成天坐在房間裡怨天尤人。

國慶過完,我又回到合肥,第一件事還是去找那個N總。他躲起來不跟我照面,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我拿出老辦法,每天泡在他公司的辦公室裡等他,他們上班我上班,他們下班我下班,跟他耗著,看他是不是永遠都不來公司上班。

日子一天天過去,N總總算露面了。我一見他,就先發制人,罵他不守信用。他仍是推說,沒有車,明天再說吧。我說:我已經僱好了車。他又說是手下人不同意退貨,恐怕還要做他們的思想工作哩。其實在等待他出現的幾天時間裡,我和他公司的會計,也是一位女同志聊天,推心置腹地談話,使她也感到愧疚,但她也說,我們也想幫你,但沒辦法,一切要老總做主。

你是不是總經理?我再也忍不住他的謊言,失控地大叫起來,你當面講的給我退貨,怎麼又說話不算數了?從現在起,你走到哪裡我跟到哪裡!我不像你,絕對說話算數,不信,咱們走著瞧好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嚇壞了他,他衝我擺擺手說:行了行了,算你兇,明天退貨給你。